赵禛定了定心神,行了君臣礼,后道:“方才母后可是说了什么话,惹皇兄不高兴了?”
赵胤心里的气还没消呢,这会儿看着他,都懒得抬眸:“在宁王心里,朕就是这般对待自己母后的?”
赵禛面上一慌,心里却是一喜,皇上果然吃醋了!
他连忙道:“皇兄宅心仁厚,怎可能是这样的人,但臣弟也知,母后所提的这请求,确实强人所难。”
太后坐在一旁,听到这话,心里不大满意,赵禛怎能过河拆桥呢?刚要说话,就被赵禛的高声盖住了:“臣弟以为,此事不妥!”
赵胤一愣:“六弟有何见解?”
“臣弟既已封王,早早前往封地才是规矩,幸得皇兄仁厚,不忍看我和母后分离,还特许我在京中立府,这本已是皇兄恩德,如今臣弟若是再入宫中,只怕有损礼制……届时,臣弟惹出众怒不说,可能还会连皇兄受言官弹劾。”赵禛认真道,“可百善孝为先,臣弟也不能置母后的安康不顾……臣弟有一计,不知可否,还请皇兄定夺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不如就让母后到这华霜殿来长住,臣弟来时,已经查探过了,此处风景秀美,冬季温和,颇适合静心养神,对于母后养病来说,百利而无一害,而且母后搬到这华霜殿来,我也能尽心服侍。”
太后听完这话,泪眼汪汪,还是亲生的儿子好,她握住赵禛的手,叹息似的一声:“禛儿有心了。”
赵禛道:“一切以母后和皇兄为重。”
这两人倒是母慈子孝了,却让赵胤听得不是滋味——好好一场寿宴,办着办着,太后说不回宫了,还要与宁王一道在华霜殿长住。这事若是传出去,今夜的龌龊便说不清了,说他不孝是小,他与太后本就不是亲母子,若是有人捕风捉影,把这事传成软禁,那就乱了。
而且赵禛方才那话是何意?他一个皇上,因为受不了言官弹劾,便要将太后的安康置之不顾,而他宁王,就算千夫所指,也要陪着太后养病?
一番话,假投诚,真责骂,谁孝谁知道。
皇上看着赵禛,眼底的神色讳莫如深,而这也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六弟。
华霜殿中,璀璨的烛灯下,宴乐歌舞升平,烛光在丝竹中隐隐跳动,却丝毫没影响赵胤眼底越来越冷的目光。
主座上,一时没人说话,赵胤转着手中的扳指,半晌:“六弟一片孝心,朕看在眼里,但母后到底已经六十,到华霜殿长住,只怕不妥,还会劳身伤思。而且太医院就在宫中,母后若是有什么小病小痛,太医还能及时赶到……你既然一片孝心,那朕便准了你入宫之权,可以自由出入熙宁宫吧。”
“还请皇上再考虑考虑臣弟的提议,臣弟实在不愿看皇兄为难。”赵禛面上一喜,却还要故作勉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