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酒词安静地听着,并不插话。
顿了顿,王约素话中的哀伤之意悉数收起,淡淡道:“画眉七岁入的侯府,忱儿一眼便看中了她,说要她做贴身丫鬟。画眉这个名字也是忱儿取的,你还没见过她吧,她那双眉毛生得尤为好看。忱儿十八岁那年,同我讨的生辰礼便是收画眉为通房,我虽不喜画眉,但毕竟是他生辰,只好允了。”
“……”霍酒词不知不觉地抓紧了衣摆,心头泛酸。她晓得,自己和纪忱之间隔了太多的时间,而这些时间里,都是画眉陪着他。
“他们俩自小在一处长大,感情必然比你深厚。”说着,王约素看向霍酒词,定定道:“你若想抓住他的心,得下足功夫。”
“嗯,儿媳知道。”霍酒词勉强扯了扯嘴角。
曾几何时,爹爹总同她说,“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。况且是纪忱那样的人,绝不会只娶你一个,往后定是要纳妾的。你是爹的女儿,大度些,别心生妒意。”
那时,她压根没将这话放在心上,真到这一日,才知道“大度”两个字有多难。
“吁。”倏地,马车停下。车夫扬声道:“夫人,少夫人,我们到布庄了。”
然而王约素像是没听着车夫的话,她宽慰地拍了拍霍酒词的手,“你的模样并不比画眉差,性子也好,对自己有点信心。”
霍酒词听话地点着头,内心却是一片迷茫,怎么也找不着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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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走下马车,迎面是家布庄,牌匾方正漆金,上头四字铁画银钩,“桃夭布庄”。
主街道上人来人往,每家铺子人流都多,尤其是胭脂水粉店和成衣店,称得上“人满为患”四字。相较之下,桃夭布庄门可罗雀。
“走,我们进去吧。”语毕,王约素率先踏入布庄。
霍酒词跟着进门,暗忖,难道这是纪家的铺子?明明位置极佳,为何没什么客人。
里头的布置简单大方,左右两侧全是摆满布料的架子,约莫二十来个,成衣高高挂在中央,一抬头便能看到,却叫人不怎么舒服。
这时,一名中年男子快步朝两人走来,躬身行礼,“夫人,少夫人。”
霍酒词认得这人,是侯府的管家,孙牟。
“酒词,这布庄是我们侯府的。”说话间,王约素环顾一圈,面容柔和,“如今你来了,布庄便交由你打理。”
“交由我打理?”霍酒词不可置信地问道,心生疑惑,她刚嫁来侯府,王约素为何会放心将布庄交给她打理。
“对,交由你打理。”王约素肯定地又说了一遍,随后,她转向一脸诧异的孙牟,“孙伯,往后你配合酒词一道打理布庄。”
“是,夫人。”孙牟板着脸,应得不大情愿。
王约素的目光缓缓略过孙牟,意有所指道:“酒词,你别看孙伯平平无奇,他可是有名的天下第一剪,几乎没人能请动他做衣裳。”
霍酒词猜不透王约素的心思,是真看重她,还是有其他目的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