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三一走,夕鹭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,东宫里的宫女她不算熟悉,只好一人在院子里滚轮椅。
“你们瞧,夕鹭姑娘又来院子里滚轮椅了。”
“她都这样了,还能做什么,不拖累太子妃就成。”
“干活去,别嘴碎。”
……
那些声儿虽小,可夕鹭还是听见了。她低着头,默然盯着自己的双腿,手上更加用劲儿。整日待在东宫实在闷得慌,她主动去了外头。
这天阴沉沉的,不怎么亮堂。
夕鹭漫无目的地滚着轮椅,满面愁容。近来,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。如今,霍酒词是太子妃,一挥手便能招许多照顾她的人,但她心里究竟过意不去。
就像宫女们说的,她拖累了霍酒词。
她琢磨着,兴许自己真的该嫁人了。继续留在东宫,往后只会讨人嫌。
不知是天气的缘故,还是宫女们的缘故,夕鹭心情低落,越想越自卑,越想越觉得自己待在东宫不合适。
夕鹭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几乎没看路。滚着滚着,她自己也不晓得轮椅滚到了哪里。
等她抬眼时,面前是一片错落的朱红色宫墙,且长得都差不多。她慌了,急急转动轮椅往后滚去,然而不管滚多久,入眼处都是一样的宫墙。
这情况,想都不用想,她是迷路了。
周遭连个人影都没有。夕鹭心慌,脑子里一片空白,继续往前走,这条的路的尽头分了岔,左一个口,右一个口。
她哪里还记得自己是从左边还是右边来的,只得挑了个右边的道先走。
然而事实证明,她挑错了。前头依旧是大片宫墙,复杂交错,连个大门都没有,死一般的寂静。
她停下滚动轮椅的手,也顾不得手上沾了多少灰尘,害怕地捂脸哭泣。
“小姑娘,你哭什么?”忽地,一道好听的男声顺风传来。
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,夕鹭猛地抬头往声音来源处看去,只见前头走来个年轻公子,身穿华服,年纪不大,约莫二十来岁,长得清俊儒雅,像个读书人。
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男人,讷讷的,任由面上的泪水横流。她在宫里头就没认识几个人,更不敢乱说话。
没等她开口,男人行至她身前,温柔道:“为何不说话,你遇上什么事了?”
夕鹭低头擦净面上的泪,慢慢抬起脸。
年轻公子眉眼柔和,嘴角带笑,如沐春风。他往这儿一站,阴沉沉的天都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