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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夜里寒凉如水,凝结的雾气聚在清碧的草叶上,汇成一颗小而圆润的露珠,顺着叶脉滑下来跌进了泥里。几只振翅于夜色之中的金龟子顺着光亮寻来,三三两两落脚在透出昏黄光晕的碧纱窗上。

    陆令晚静坐在纱灯旁,手里捧着卷书,却久久未翻动一页。

    “他若娶了那徐家小姐,自此平步青云,金堂玉马。他若娶了你,你能给他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陆令晚你要走你娘的老路吗?”

    “啪”的一声,烛花炸响,陆令晚惊回神来,看着那被烛火舔舐的灯芯。

    齐昭南这两句话处处戳在她心窝上,惹的她愈发烦闷不安。

    无论她日后嫁给谁,陆家都是她不能割裂的存在。她自己已经在这泥潭里挣扎了十几年,早已是狼狈不堪。这是她的家,她别无选择。

    可是她未来的夫君呢?难道就因为娶了她,至此就要被她牵累。当他的同行凭借着煊赫的外家平步青云,步步高升。而他不但无法从她的娘家这里得到了助益,反而要因为她的缘故,被外家吸血榨干,替她斡旋周旋。

    即便她有幸得一个尊重他的夫君,她的公婆呢?她要以何脸面在夫家生存,难道她就这么不堪吗?

    这个念头一蹦出来,陆令晚赶忙试图驱散这个念头,她不能这样否定自己。

    她陆令晚晚哪里就比别人差了?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拖累?她咬着舌尖努力用痛楚让自己清醒。

    陆令晚!不要上他的当,他就是要这样摧毁你的心防,让你屈服,让你低头,让你觉得他的纠缠才是一种恩赐!

    陆令晚突然苦笑了起来,她从前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。

   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,霸道起来蛮横无理。

    往后她该怎么办?

    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下。他虽嘴上说不强逼,暗地里却要使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逼她屈服。

    陆令晚想了想,叫了石青进来:

    “去拿个火盆来。”

    火盆一端上来,陆令晚便从书架取下他曾经为她买来的那些书籍,有些是关于针灸按摩的医书,有些则是和兵器铠甲有关的兵书。她一一掷在火盆内,看着火盆生起来的火焰,将那一本本书烧作一堆焦黑的灰烬,她才觉得心中滞堵的语气渐渐舒缓。

    他不是要监视她吗?那她就做给他看,让他自己知道自己与他一刀两断的决心!

    正在此时,木香带着一身的怒气走了进来,脸色有些不好。

    “小姐,张家小姐托我带句话给您,她说她对不起您,日后无颜见您,让您只当没认识过JSG她这个姐妹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陆令晚闭了闭眼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“你告诉她不必自责,我不怪她。”

    木香咬了咬唇,终究是吞吞吐吐道:

    “小姐,听说张家的大公子要定亲了,娶的是徐府家的玉小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