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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齐昭南还是看懂了她想要说的话。

    她说的是,齐昭南,我恨你。

    像是有一把利刃插进心口,生生翻搅着,那里搅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痛万分,咬了咬牙,伸手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,他用那个狠狠的目光看着她:

    “陆令晚,你听着。你若是恨我,便好好活着,活着才能报复我听到了吗?你若是死了,我就把你那爹和弟弟送下去,让你们一家团聚。说到做到,你听明白了没有?给我咬着牙,给我活下来。”

    陆令晚现下也不知是糊涂着还是清醒着,只对着他惨然一笑,头一歪便再次昏死了过去。

    杜太医赶过来,扎了一回针,命人熬了碗药强灌了下去,床上的人这才发了回汗,人渐渐又沉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她半截手腕露在外面,搭在青绿色的被面上,越发显出几分苍白瘦弱来。

    齐昭南将半截手腕捏握在掌心里,手腕上传来的温度仍然烫得让他心惊,窒息般的无力感将他淹没,他的蛮横和强势在生命的脆弱面前显得毫无作用。

    他将额头抵上去,他小心地磨蹭着她的手背,带了点儿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讨好意味。他说:

    “你这样倔的丫头不会轻易就认输,对不对?”

    嗓音低沉而粗哑。

    陆令晚一直烧到第二天黄昏,温度才渐渐降了下来,人糊涂的时候醒了几次。

    有次齐昭南正拿着小匙给她喂药,她分不清眼前人是谁,左左闪右避地躲着那药匙。失了血色的唇,含糊不清的嘟囔着:

    “……囡囡不想吃药......”

    平日里那般持重的人,糊涂的时候才显出几分小儿女姿态来,看着齐昭南心里又柔软又心疼,拿过帕子来细细擦着嘴角溢出的药汁,低声哄慰:

    “囡囡乖,一会儿就不苦了。”

    床上的人似从这句话里得到了安慰,乖巧了下来,乖乖张嘴含着那药匙,将那清苦的药汁吞下。

    齐昭南守到第四日清早,陆令晚的状况终于稳定下来。他得了空,让宿安去给陆茂松传个话:

    “我要见他,还有他家那大夫人乔氏和陆家二老爷陆茂柏一并也请了来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仰头看拿灰黢黢的天儿压了下来,日头只隐晦地露了个半弧儿。

    下雪这些日子早便停了,庭院里一滩滩化开的雪水,落在枯枝上的云雀啄了啄身上濡湿的毛,扑棱展翅飞上另一个枝头,抖下几片萎钝的枯叶落在了水面上,是一种无常的宿命感。

    想起陆家的那些人,咬了咬牙,这些日子积攒在心中的那些戾气,直接都涌上了那带着煞气的眉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