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朽年先给他诊了脉,告诉段南轲此人常年饥寒交迫,不见天光,身体空虚至极,因假薛定山的死,一直一日不曾有人送来米水,他这才昏厥。
回到东司房好好调养,用了药石之后,大约一两日便能够缓过来,但他醒来之后是什么情形,楚朽年也不知。
段南轲只能安排郑峰领着手下保护此人的安全,然后让楚朽年全力医治。
其余审问之事稍后再议。
等人被带走,地牢里也干净许多,两人又在地牢里搜寻一番,发现那个假的薛定山当真是心细如发,除了一个大活人,什么线索都没留下。
既然没有线索,两人便也不留在地牢,重新回了书房内。
待回到书房,姜令窈先吃了两碗茶,才终于把口鼻之间的味道驱散干净。
她一边吃茶,一边仔细思索今日的所有口供,突然道:“段大人,你可记得方才王管事说,他曾听到过闻礼同人密谋。”
但是王管事说他听到闻礼说:“爵位还得靠他维系,咱们得留着他,图谋以后的荣华富贵。”
段南轲也想起那段口供,顿时明白过来:“他说的不是死了的那个薛定山,是活着的那个?”
姜令窈眼睛里有着寒光,道:“正是如此,无论他们密谋什么事,但总归尚未成功,或许死了的薛定山不想忍耐,想要把地牢里的人杀了,但闻礼却劝住了他。”
“我认为,当时跟闻礼说话的人就是死了的薛定山,他的声音王管事没有听出来,是因那是他的原音,他冒名顶替薛定山,样貌几乎分毫不差,声音应当也是一模一样,应该经过长时间的模仿,学习薛定山说话。”
段南轲恍然大悟:“如此便说得通了。”
如此看来,地牢中人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薛定山。
“他们要冒名顶替薛定山的身份,就是看中他既是先帝身边的近臣,又是锦衣卫都指挥同知,是有实权的锦衣卫堂官,想要办事,这个身份是最好用的。”
姜令窈压低声音道:“我猜测,幕后主使身边恰好有人同薛定山七八分像,故而经过长年的观察,把薛定山的习惯喜好都记下,然后让此人学习伪音,模仿薛定山的一切,终于筹谋好之后,便在林州薛家老宅放了一把火。”
“不仅可以让熟悉薛定山的亲人尽数灭口,也能趁机改头换面,以假乱真。”
家中遭逢大便,又离京一年有余,薛定山再回京可借痛苦消瘦改换性格,也让人很轻易就接受他面容的微变。
段南轲声音微冷:“这些人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,时时刻刻盯着这繁华的燕京,为了方便行事,能如此以假乱真,真是让人想不到。”
“他们所图之事,定不会简单。”
段南轲说道此处,声音戛然而止,姜令窈偏过头看他,两人都明白他话中深意。
段南轲垂眸思索良久,道:“闻礼和王管事我都会提审至东司房,正阳伯府也会由锦衣卫缇骑看管,待得案子查清,陛下会另有旨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