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是吃酒了吧,醉的连人都认不出来了。
不得不说,这种样子的顾郎到也算是别有风情。
她从不知道原来一向温柔的顾郎也有这样气势凌然,双目冰冷的时候。
宋芸笑着伸手搀住他的胳膊,将他往床上拉,“顾郎,我可是等你多时了。等得我都要困死了。咱们明日还要赶路,还是早些歇下吧。”
顾安立在原地,看着面前人的笑容,久久不言。
什么赶路,什么歇下,他一想到南欢可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等死,骨髓深处都冒出疼痛。
她等了他那么多年,他一直在努力,努力的想要重新振兴魏氏恢复旧姓,娶她过门。
可若是她死了,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。
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?
这辈子他已经欠她那么多,让她等了那么多年,却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。
他沉默的时间久到宋芸脸上的笑容无法维持。
顾安看她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醉酒的人满眼混沌,对视的片刻,他眼底便如同被打翻的朱砂罐,一点点漫开猩红。
有那么一个瞬间,宋芸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意,后背激起一片寒颤。
日日共枕的郎君眉目仍旧清雅俊秀,却又浸足了她所陌生的阴鹜,分明平素是最和善可亲不过的人,此时却让人觉得那么难以接近。
她松开顾安的袖子,下意识后退了一步,心头委屈又不可思议,“你为什么这样看我?我堂堂一个郡主为你做的难道不够多?顾安。你可别忘了我父王是谁!”
她堂堂一个郡主,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,嫁给一个寒门小姓的郎君已经是低嫁。
他居然还敢这般待她。
顾安眼神冷漠,口气却是难掩讥嘲,“我怎会忘。我一日都不敢忘。郡主乃是肃王的千金,倒也不必日日挂在口上,生怕别人不知!”
朝中宗室女,未有数百也有数十。
肃王膝下十几个女儿,也不仅仅只有这一位。
若不是魏家出了事,他怎会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妇。
从前南欢贵为白马公独女,论尊贵也不见得不及一个区区郡主,却从未见她将家世挂在口上。
想到曾经那皎月一般的少女低声唤他‘玉郎’的场景,顾安心口隐隐作痛。
这桩婚事并非他所愿,但看在肃王的份上,他愿意给宋芸留几分情面,不会为难她,尽力扮演一个好丈夫。
但在他心中,宋芸始终是无法跟南欢相提并论的。
他与南欢不仅有青梅竹马的那么多年,还心心相映,志趣相投。
那是他从小就精心呵护的姑娘,一点一点看着绽放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