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鹂也没有想到事情总在她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出现转机,只要魏玠对她有了情意,梁晏也好钧山王也好便不再是什么难事,即便有人暗地里想害她性命,也要先过了魏玠这关再说。只是她实在忧心,倘若她的仇家当真是哪个示爱不成气急败坏的臭男人,魏玠这么查下去,岂不是要牵扯出她那些实在不算光彩的过往。
薛鹂想到此处,心中不禁担忧了起来,低垂着眼楚楚可怜道:“我虽不讨人喜欢,却也不至罪大恶极,究竟是何人心肠狠毒,竟想要我的性命。”
魏玠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心虚,淡声道:“鹂娘这几日还是留在府中为好。”
“多谢表哥。”薛鹂并非不识好歹的人,魏玠既然有意护着她,这份情她自然要领下。何况能去玉衡居寻他,日后与梁晏见面的机会便更多了。
天色黑沉沉的,无风无月,草丛之中是窸窣的虫鸣。薛鹂犹豫了片刻,还是忍不住说道:“表哥已经不怪我了吗?”
他天生雀目,夜里鲜少外出走动,如今又何必为了她来这一趟。何况前几日他还颇为瞧不上她,这番是想通了不成?
“当日的确是我先出言惹你不快,你气我也是应该,只是你毕竟是女子,往后莫要如此轻浮,既然你知错了,此事便算作了结,日后不必再提起。”魏玠说的义正言辞,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。
薛鹂本就没有多少羞愧之心,听他如此说,更多了逗弄的心思,笑道:“谁说我知错了?”
她往前靠了靠,一只手臂勾住魏玠的臂弯,小声道:“能与表哥亲热,分明是美事一件,即便让我现在死了也值得,为何要悔过?我虽行事冲动了些,却也是出自真心,如今日夜都想着表哥,当日的事,实在是莫不敢忘……”
魏玠缓缓攥紧了手指,呼吸也重了几分,良久后,他轻笑一声,听不出是喜是怒,而后将薛鹂的手臂从他身上扒了下去,转过身快步离开。
薛鹂以袖掩面正要发笑,却见魏玠的脚步忽地一顿,在离她十步外的地方停下了。
魏玠的身影彻底隐在了黑暗中,看不清面容与动作,宛如一抹无声无息的游魂。
薛鹂脸色一僵,还以为他是回过头要与她计较,却听他冷不丁地开口问:“当真是死了也值得?”
魏玠的语气是缓和的,甚至称得上是温柔,如同情人间温情款款的询问。薛鹂没想到魏玠也能问出这种话来,像普通男子在调情打趣似的,旁人说了未免显得无趣又轻浮,偏偏这话出自魏玠的口,便显得有几分好笑。
薛鹂点了点头,忍住笑意说道:“表哥是谪仙似的人物,能与你好上一日我便甘之如饴,死又何妨。”
魏玠在那处站了一会儿,也不知是否是被她这番直白的话吓到了,半晌都没有动静,好一会儿了才自言自语似地说了句:“是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