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鹂仍言笑晏晏,恍若无事般与他寒暄,话里偶尔提到的魏玠,像是一根刺扎在他身上,便是不足以伤人,也会让他感到痛痒不堪。
魏蕴打断二人的对话,催促道:“既然你安然无恙,我们也该回府了。”
她扫了薛鹂一眼,语气不耐地唤了她一声:“鹂娘,我们走。”
薛鹂听话地点头应下,说道:“愿世子身体康健,我与姐姐先走了。”
梁晏身体站的笔直,一动不动,却觉着自己的身躯好像在不断下坠,怎么都落不到实处。
他压下眼底的落寞,点头笑道:“好,多谢你们来看我。”
魏蕴走得有些快,薛鹂小跑着去追她,脚下却不慎踩到裙边,身子猛地一歪,好在及时扶住了书案才没有摔倒在地,只是书案上的书卷却哗啦散落,砚台也震颤之下溅出了不少墨点。
梁晏焦急地来扶她,薛鹂连忙赔罪,俯身将地上散落的书卷捡起来,梁晏忙道:“不必了,你没有伤到便好,让家仆来收整……”
他将书卷重新堆回桌案上,却迟了几分,被魏蕴看到了已经露出大半的美人图。
魏蕴目光一凝,不顾梁晏的意思,迅速将美人图抽走,梁晏慌忙地想要来争抢,却已是于事无补。
梁晏拜过名师,他的美人图形神俱佳,即便只看上一眼也能叫人过目不忘。魏蕴以为画上的人是周素殷,本想调侃他两句,谁知看到那图上的女子后面色却猛然一沉,怒气直冲头顶,眼神像是要将他撕碎般。
“我堂兄待你何处不好,魏氏又何曾亏待与你,一个周素殷便罢了,如今你竟对鹂娘动了这龌龊心思。如此心胸狭隘,活该你处处不如堂兄!”
梁晏面色惨白,手中的画纸被他攥出褶皱,几乎要碎裂。一瞬间,他苦心遮掩的情意就被揭开。薛鹂会如何做想?是否也如魏蕴一般认为他心思卑劣,才智不及魏玠,品性更是云泥之别。知晓他抱有这种心思,往后她定要厌恶他,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。
梁晏浑身冰冷,僵立着不去反驳,更不敢去看薛鹂的目光。
他始终没有听到她的声音,心中竟生出一种解脱感,无论如何,至少鹂娘知晓了他的心思,他并未期望过鹂娘能抛下魏玠来倾心他,这本就是件极其无望的事。
可他又忍不住恶毒地想,魏玠又如何,他目无下尘,势必要娶名门望族之女,届时鹂娘伤心难过,他再去救她于水火之中,难道她还会对魏玠死心塌地不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