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许薛鹂也在害怕,她或许心中有怨,后悔没有随着梁晏离开。的确是他自私自利,宁死也要将她绑在自己身边。
魏玠将薛鹂抱在怀里,听到她逐渐微弱的抽泣声,便宽慰道:“你不会有事。”
薛鹂已经好些日没有理会魏玠了,直到此刻才愁闷道:“此刻无事罢了。”
来到成安至今,魏玠手下未尝败绩,军中人心暂稳,只是堆积如山的死尸让人不得不心生畏惧。
魏玠摸了摸薛鹂的颊侧,安抚道:“若不出乱子,半月以内便能逼退敌军,我与你北上,去看朔州的苍茫天地。”
他不知如何安慰薛鹂,也不知梁晏是如何哄她心情愉悦。若是拙劣地模仿梁晏,或许反让她念起梁晏的好,心中便对他更为怨恨。
魏玠喜爱的事物不多,一切事都无趣至极,他想了想,似乎也只有漠北的风景值得一看,薛鹂会唱吴地的歌谣,兴许也会愿意去看一看不同的天地,去听朔州人士的敕勒歌。
噩梦带来的恐惧被魏玠三言两语驱散,她不自在道:“你忽地说这些做什么?”
魏玠抿唇不语,一双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。
魏玠从未在人面前露出挫败的神情,即便是薛鹂也难以窥见,然而此刻她却觉得,魏玠应当是有几分无措的。
他似乎是想说些好话安抚她。
意识到这一点,薛鹂的刻薄话语到了嘴边,又成了一句轻飘飘的:“你莫不是诓我的……”
“不会”,他面色缓和了几分,揽着薛鹂躺下。“若是害怕,城门便不要去了,留在此处等我回来。”
他虽说将薛鹂看得紧,却很少再拘着她的自由,而是给她添置了更多的护卫。薛鹂自途中便不愿理会他,更不必说主动寻他,因此他并未想过薛鹂会到城门去,望见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骸。
薛鹂想起来仍是一阵后怕,只是她没有告诉魏玠,她之所以从噩梦中惊醒,是因为在梦中的一堆尸骸中看到了魏玠的脸。
梦里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,恐惧像是扼住她的喉咙,连尖叫声都堵住了。她满面泪痕地醒过来,下意识去摸身侧,只摸到一片冰冷,这才哭出声将他惊动。
只是在魏玠面前,她又觉得难以启齿了起来。好一会儿了,才低声问他:“你若死了该如何?”
他轻笑一声,不加掩饰道:“你若还活着,我便不舍得去死。”
至少没有再说什么带她一道去死这样的话,她心中多少有了一点安慰,往他的怀里又钻了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