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马雕车,丽人香泽,或许是本就是富贵乡中人,这一段在她指下,就格外的喧阗,格外的嬉闹,格外的璀璨。
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。前方灯如昼,声如龙,蓦然回首,他却在灯火寥落处。
一边是极致的繁华,一侧却是怅然的孤寂。
长孙愉愉已经陷入了回忆,她这一生才过了一点点,所以仅见的寂寥人就是她师傅。潦倒苦寂,千金买一醉,而后复再贫。却不知他在那繁华的花灯节上,期待看到的是谁?
而那人又是否会看向他呢?
小女孩儿虽然自己还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情感,但并不妨碍她想象加共情,竟然也把那惆怅传递得像模像样的。
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,云蒸霞蔚里的陈一琴居然红了眼眶,很不好意思地拿着手绢擦了擦眼泪。
无独有偶,顾静婉也是一脸的唏嘘和忧伤,只是没有像陈一琴那样让眼泪落下来而已。
长孙愉愉从暖雪阁下来时,在人的视线所不及的范围内呼了口气,这才重新出现在人前,周遭本无花木,却被她生生地走出了一种分花拂柳的姿态,脚下也好似踩的是百花地毯一般,从容、自信,还带着独有的傲慢。
长孙愉愉走进云蒸霞蔚时,陈一琴第一个开口,她吸着鼻子道:“县主的琴艺可真好。”
弹琴的技艺和指法本只是实现感情传递的工具而已,本真却是那琴曲要表达给人听的意思,是引人深思和引人感慨的。
所以从这一点来说,陈一琴倒是没赞错。
王景芝也点头笑着道:“华宁县主的琴艺的确是造诣非凡,今日实在是大幸,能聆听得陈姑娘和县主的琴声。当真是后生可畏啊。”
听到这儿长孙愉愉才算真放了点儿心,其他人或者会阿臾她,但一向有清名的王景芝却不会。
“先生过奖了,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,比之陈家妹妹却还是差了许多。”
王景芝叹道:“县主的技艺的确不如她,然则琴道却是讲求天赋的。”
有的人一辈子都只能算琴匠,而有的人只听一遍就能操曲,譬如华宁。无论是呼吸的调整还是情感的沉浸,长孙愉愉都是瞬间完成的,而且她的音律感十分强,或舒或急,章法俨然,更有她独特的理解与表达。
王景芝是有些惋惜的,这样的天赋放在华宁身上显然是一种浪费。琴艺于她而言却非是专研之道,仅仅是她的闲暇娱乐和争强斗胜的工具而已。
这种事你还真得怨老天不公。有人爱琴痴琴,但穷其一生都达不到华宁这种境地。而她却是轻而易举就得窥堂奥了。
庆阳王似乎也很惊讶,“华宁,没想到你的琴艺如此高超,平日可是藏拙了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