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孙愉愉的眼睛在面帘下使劲儿地朝陆行甩飞刀。怎么就不对劲儿了?京城那些夫妻不都是这样相敬如宾的么?
这也不怪长孙愉愉演得如此不接地气,实在是她压根儿不知道人家夫妻私下究竟是怎么相处的。她所看到的都是表面功夫,而她娘亲又是个寡妇。
却说长孙愉愉跟陆行打眉眼官司时,阿丝却一个劲儿地盯着长孙愉愉看,以至于作为长辈的长孙愉愉有意忽略这种直视都有些受不住了。
陆行问阿丝道:“阿丝, 你看什么呐?”
阿丝带着稚气地道:“九叔,我听说你娶了个天下第一的美人儿, 我就想瞧瞧婶婶, 看看天下第一是个什么模样。”
陆行听了就轻笑起来, “那都是以讹传讹,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, 哪就有什么天下第一的美人了?你县主婶婶之所以戴着面帘就是不喜欢别人评头论脚, 当然……”
陆行压低声音道:“当然她也是害羞的缘故, 怕别人说她名不副实。”
长孙愉愉此刻真的很想像泼妇一样去拎陆行的耳朵,对着他大吼一顿。然则她却只能端着范儿,假做听不到陆行跟她侄女说的话。
一行人过了牌坊,大道两侧都是农地,冬日里其实没多少农活儿,但依旧有农人在地里侍弄,那些人见着陆行,都纷纷抬头喊道:“九公子好。”
“九公子好。”
陆行一一回应了,而且每一个人他竟然都叫出了名字,这也太匪夷所思了。长孙愉愉不由多看了他两眼。
“这些都是家里的佃农。”陆行跟长孙愉愉解释道。
整个村子立了不少牌坊,越往陆家的方向,牌坊就立得越密,跟着牌坊走,绝对错不了方向。
长孙愉愉沿路都有留心那些牌坊,许多都不是本朝立起来的,细细想的话甚至有三、五百年前的牌坊,上面写着“一门三状元”。
这个长孙愉愉是知道的,三百年前的燕朝,陆家曾经出过一门三状元的盛况,所以才有这块牌匾。
一个个的牌坊就是陆家一幕幕的繁华。
光是这些牌坊就压得此地的父母官,压根儿就不敢管陆家的事儿。而县里如果有事儿,反而还得来找陆家的族长商议。这些世家大族扎根太深,便是朝廷倒了他们也不会倒,这也是她娘就是强夺也要夺来这桩婚事的原因。
长孙愉愉这位新媳妇终于靠着自己的双脚步行倒了陆家的家门口,这不知道算不算是新人进门的下马威,反正长孙愉愉算是被“教育”了一顿:既然嫁进了陆家,就得以陆家为荣,处处为陆家考虑。
她们走的这一路,早就有各色人等喜气洋洋地跑到陆家门口来报了信儿,说是九公子和县主到了,人人都领了赏钱,喜笑颜开地聚在门口不远处冲着陆行和长孙愉愉点头哈腰地喊“九公子、县主。”
这样的阵仗,比坐镇一方的州牧出行都来得热闹了。
很快长孙愉愉就看到陆家的中门打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