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正是见不着了,”秦漫轻笑,不过是武林体系不同罢了,圣门、慈航静斋死于走火入魔的不知凡几,各有各的优势罢了。
她拔开瓶塞轻嗅,神色惊讶,“十里香?”
“难为你还记得,”无相子笑道,“这是从无忧的地窖里顺出来的,对了,你既然就是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和亲公主,那你一定见过无忧了吧?”
“对啊,”秦漫仰头喝了一大口,“清醇甘冽,回味绵长,真是好酒!那时候爹爹每年谷雨前后酿酒,到次年重阳起出,我帮前忙后半天,都不给喝一口,只能从师兄你们的杯子里偷酒喝。”
“少喝点,这酒后劲足,”无相子随口的提醒她,懒洋洋的笑道,“你那时候才多大,师父要敢给你酒喝,师娘还不得提刀啊!怎么,这么多年,还是讨厌无忧吗?”
“其实讨厌也说不上吧,但出了那样的事,”秦漫将酒瓶杵在屋瓦上,望着沉沉的夜空,“还牵连了那么多人,伯父也……”
她那时候根本不知道,宗政殒赫既然那样狠,与父亲稍有关联、略加求情的人便毫不留情,甚至祸及族亲,一杀便是灭人满门。
宗政殒赫和苻鸢这一对夫妻,当真是……
无相子轻轻一笑,自己也开了一瓶,灌了一口,“小漫如今怎么还没有小时候通透,恩师对我恩重如山,父亲有与伯父乃是莫逆之交,义之所致,虽死不辞,父亲死时亦绝无丝毫后悔,只是……秦师因谗陷而亡,贤士莫不自危,朝局崩坏由是始也,最终苦得还是百姓,果然到底让父亲言中了。”
“哥,”秦漫捏着酒瓶又松开,轻声开口道,“若是我说,我想要至尊之位,收天下之民,经略天下,兄长相信吗?”
“相信啊。”无相子毫不犹豫的回答。
对上秦漫吃惊的眼神,无相子轻松一笑,饮了一口酒,“小漫,你当年就胆大包天,许多事和想法,师父不清楚,但是我们师兄几个还不知道吗?
“少年负凌云,挥斥意方遒,目览千秋事,煮酒画江山。这难道不是当初你写的诗吗?”
秦漫在无相子含谑的目光中,有点小羞恼,拿瓶子怼他,“哥,我是认真同你说的!”
无相子哈哈一笑:“你应该清楚,当年师父的确是有意将你许无忧,不只是因为无忧聪明,还是因为他是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,你性子那样要强,胸襟气度不输男儿,让你做一个普通内宅妇人,守着一亩三分地,管着一家吃喝拉撒,柴米油盐,师父也不愿意。不过,你的志向,到底是比师父想的还要大呀!”
“其实父亲当年有些事情,我最近才明白。”秦漫抱着酒瓶子慢慢的开口,“他年轻的时候便是名满天下的才子,游学诸国,南面的钟离/徐国,都将他奉为坐上之宾,那时候的钟离的太子,如今的钟离皇性格仁善,颇有贤名,可是他却非要选择回到北临来。帮助宗政殒赫复国,甚至还折节结交后宫,见耻于人,收皇子做弟子,让自己置身后妃争宠,以及极可能的储位之争,他那么聪明的人,这些怎么可能不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