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识好歹。”池青道一面骂骂咧咧一面用袖子为君闲拂去脸上的水珠。
袖子拂过君闲的眼睛,君闲眨了眨眼,忽然发觉池青道也幼稚地要命。
“鱼能听懂什么啊。”安九自己擦了水滴,仿佛刚刚那个扒着水缸骂鱼的不是他。
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池青道拉住君闲的手,她总是去拉君闲的手,君闲也乐意被她牵住,随口问了一句:“去哪里?”
去哪里并不重要,看池青道一脸神秘的样子,估计为了留有惊喜也不会告诉他,这句话的意义在于,他愿意跟池青道去任何地方。
在心里悄悄道破这个想法,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,是从什么时候起,他开始信任池青道,期待池青道的?
好像池青道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挺值得期待的,比如现在,虽然不知道去向何方,但他心跳得如擂鼓,他对曾经的君府实在是太熟悉了,穿过这条回廊,拐进那个小门,就会来到——祠堂。
君氏家祠的牌匾悬在上面,与从前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,但就算是不一样,君闲的眼泪也会跟着滴落,看见这四个字的时候,他内心就汹涌成一片了。
池青道依旧拉着他的手,什么也没说,只是带着他进去,君家的牌位都在里面,有太奶奶太爷爷,也有叔伯,还有……父亲母亲,长姐幼弟,君闲一个又一个抚过那些熟悉的名字,他心里除了悲痛,还有一份安定,只要他们还在这里,那他就不是无家可归的人。
可是君家是罪臣,按道理来说是不能立牌位祭奠的,君闲的心凉了几分,他害怕牵扯到池青道,他用力拽住池青道的袖子,理了好几遍才把要说的话理清楚:“这些,会不会对你不利,他们是不能立牌位的。”
池青道心里一暖,她的手包住君闲的手:“你放心,这是陛下特赐的恩典,没有人会追究的。”
“陛下特赐的恩典?”
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陛下只关心她的权力,不会关心这些事情的,何况我开口要,她也不好不给。”
池青道说得很轻松,仿佛当今女帝对她是有求必应一样,但君闲知道,一定还会有别的什么,她能让女帝赐下这个恩典,必定是与女帝做了什么利益上的交换,君闲想到这里,泪就停不下来,他担不起如此对待。
“这上面的字都是我一个一个刻了然后让人上漆的,清明会有插柳、吃青团的风俗,但更重要的是,祭祀先人。等明年清明我一定让你去扫墓,去墓前与他们说说话。”池青道做到如此地步,但话里仍有惋惜之意,她还觉得不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