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头去瞧,才发现池青道早就醒了,她睡在外侧,手支着脑袋,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想来君闲刚刚的样子已经尽收她眼底。
墨黑长发如瀑散在脑后,胸前也凌乱地垂着好几缕发丝,池青道眼睛一片清明,要不是她神色憔悴,唇上还有些细微的伤口,君闲都要觉得昨日种种,不过大梦一场。
明明昨日两人还紧紧相拥,两颗心一起跳动,但此时此刻面对清醒的池青道,君闲忽然就多了几分不自在。
他目光飘忽,手脚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,池青道先下了床,低声道了一句:“既然王夫已经醒了,那就起来吧。”
君闲也不好再把被子往上扯,裹圆了当做自己没醒。池青道穿好了衣服,又过来细致地替他扣好扣子,君闲耳朵先红,接着是脸,而后是脖子。
“只不过是到这里王夫的脸就红透了,将来圆房的时候可怎么得了。”
池青道抬手抚平君闲的衣领,醒过来时,她在君闲怀里,君闲歪着头,睡得正熟,池青道描了一遍君闲的眉眼,喜不自胜。
池青道又在调笑他,可君闲没忙着低下头羞怯,眼前的池青道鲜活、有生气,与昨日的那个她大相径庭,君闲忽然抱住池青道,一声不吭,原来眼前人好好的就已经足够让人安定。
池青道自然是欢喜的,她勾住君闲的后腰,薄薄的气息吐在君闲的脖颈间:“王夫,要这样抱,不过王夫怎么抱我,我都喜欢。”
君闲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,恨不得挖个地缝躲进去,他慢慢拉开自己与池青道的距离,又是磕磕绊绊的一句:“以后,以后,病了,要找大夫啊。”
“好。”池青道随口一句,打算搪塞过去。
她答得实在是太敷衍了,压根就不能骗到君闲,君闲猛然抬头,凶巴巴地说:“不许骗我。”
像只炸毛的猫,池青道轻轻叹息一声,揉了揉君闲的脑袋:“没想骗你。”
少时失去双亲,沦为江南奴,被三皇女喂下秘药,再从三皇女府杀出重围,再一步步到如今的安南王……池青道也走得不容易吧。
池青道没有双亲,跟现在的他一样,是孤家寡人,可他从前好歹是在父母的疼爱下平平安安地长大,但池青道,连这些都没有。光鲜亮丽的池青道一点一点在君闲面前裂开,露出里面原本就腐朽不堪的样子,不是池青道不堪,是属于她的命数不堪。
听到她毫不犹豫地杀了闻乐安,君闲心里一阵阵发紧,他急促地问道:“那你怎么办?”
池青道不以为意:“左不过是疼,我受得住。”
“你……”君闲气闷失声,除了对池青道的担忧之外,还有一点猜测,那猜测才是造就他这副心境的罪魁祸首。
君家的事情虽然一向是由母亲和长姐决定的,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。君家选择了四皇女,四皇女在斗争中失败,依照三皇女的性子,她定然是容不下君家的。
池青道手刃闻乐安,这其中有没有他的缘故,他也只敢猜,但多半是有的,如果不是因为他,池青道就算是要处置闻乐安,也不会急在一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