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已见君,便不会再甘心。
蜡烛快要燃到尽头了,池青道扣紧君闲的手,将他揽进怀里,下巴抵在他的头上,语气在昏暗中眷恋又旖旎,“是得带上你。”
还不够,还远远不够,池青道闭上眼睛,念念有词:“不然没有王夫的我可怎么办啊。”
君闲伸手挠挠她的下巴,池青道闷闷地笑起来,她刚想要做点什么,君闲就扭头不管她了:“睡觉。”
池青道觍着脸:“王夫……”
“睡觉吧,王爷。”
夜已深,是该睡觉了。
江南,清然。
离律雁从雀安安那里知道隐情已经过去了三日,律雁几乎不眠不休地赶到了这里——
清然,安家于此地兴隆,又于此地寂灭。
举目一望,处处都是石桥柳树,有水婉然,水岸边有好几个男子在浣洗衣物,捣衣声阵阵,天然一段江南的风韵。安隐就如这小桥下的流水,温婉得体,纵使是对他这个徒弟偶然带回去的陌生人也关切有加。
只是听所琼诗黯然时提起过,安隐那样温柔美丽的人,死的时候已经不辨模样,毒腐蚀她的全身,脸上一块一块地烂掉,就连所琼诗看见都差点疯掉。
律雁抬头看向眼前的这座宅邸,府门大开,里面满是漫天生长的杂草,早已不复当年的光景,律雁往里一迈步,几乎就能感受到不甘埋没的灵魂接连朝他涌来。
安家遭人陷害,百年基业就此崩塌,祖祖辈辈的辛苦付之东流,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,安家遣散奴仆,第二日,竟全家吊死在了前厅的房梁上。
不知道是家族覆灭让他们心灰意冷,还是背后的黑手想斩草除根。律雁站在前厅门口,抬头,房梁上面已经灰尘遍布,蛛网密结,当年的惨剧已经无迹可寻,律雁黯然地摇了摇头,也许是因为安隐曾真切地在他身边活过,所以他自走进这宅子之初,心上就笼罩着一阵莫名的悲哀。
当初到底是谁想要对安家动手,竞争对手?律雁看非也,他转过前厅,想要直奔书房去看看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,却在前厅转角处看见一个破烂的铜盆和一堆灰烬。
律雁蹲下来,用手沾了点灰烬在手中捻了捻,他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,在铜盆中翻了翻,灰烬中露出来一角,好像是纸钱。
有人在此地烧纸钱,背后就是安家十几口人吊死的地方,他在祭奠谁,昭然若揭。
祭奠谁很明了,那又是谁人在此地祭奠早已死去多年的安家人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