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页(2 / 2)

    昨夜江允安睡后,雁晚便把马从溪边牵了过来。一人一马睡得安稳,唯有她瞪着眼睛数了一晚上凋零的枫叶。

    江允闻言“啊”了一声,几分感动油然而生,连忙致谢。

    他娇生惯养十六年,无论是养在母后膝下,还是母后去世后自己单独住在重华宫,入眠是都是有宫人守着的。宫人替他守夜,是因为要在宫中谋生,职责所在。而裴雁晚替他守夜,是为了护他性命。

    他逃离京城的五个日夜,没有睡过一个好觉。唯有昨夜,久违地做了个美梦。

    雁晚见江允眼中泛红,似乎有泪光隐隐,只当是他睡意未消。但此刻显然不适合补觉,若再不寻大夫,只怕江允的伤口会恶化感染。她朝江允伸出手,问道:“能站起来吗?能站起来就上马,回去处理完剑伤再睡。”

    江允点点头,但没有去回应雁晚的搀扶,而是独自扶着身后的树干慢慢站起。他与雁晚独处,时刻将“男女授受不亲”记在心底,唯恐冒犯。

    雁晚这才发现,江允站直后,竟比她矮上几分。她个子高挑,在同辈中是佼佼者。不过江允年岁轻轻,尚不知道日后能长多高。

    “上得去吗?”雁晚抱臂打量着江允,关切地问。

    她的白马与她的个子相配,外加江允有伤在身,若江允上不去马,只能由她来抱了。

    江允在马背上轻抚,面露难色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“呵呵,小兄弟,我看你身上的料子也不便宜,难道家中伙食不好,才让你长不高?来,姐姐帮你上去。”雁晚如此说着,一只手搭到江允腰间,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臂膀,将少年“提”了上马,自己也坐到了江允身后。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江允耳后发烫,声音细如蚊蝇。他的后背感受到了女子才有的曲线,过于亲密的距离令他局促不安,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。红着脸僵硬地朝前挪了挪自己的身体。

    雁晚没有发觉少年的异样,也未察觉这样的亲密有何处不妥,只问了一句“黎允小弟”这样坐着是否会扯痛伤口,得到答复后,便策马徐徐前行。

    澄意山庄占地广阔,乃第一任庄主请工匠仿照水乡的制式,在云州城郊偏僻无人处开了一大块地而建。山庄依山傍水而建,红瓦白墙,清丽典雅,老庄主特意在庄中栽了大量的修竹翠松,希望弟子们也如竹如松,行得端坐得正,能做“君子”。

    江允因坐在马背前方,无物遮挡,视线开阔,远远地便望见了山庄所在。他虽是皇子,但从未出过京城,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类建筑。

    他为这美丽的筑造而吃惊,讶然道:“那便是……澄意山庄?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雁晚听出江允的惊讶,一股自豪油然而生。她在澄意山庄长大,自然把山庄当做家。远到的“客人”夸赞自己的家,她怎么能不喜悦?

    未过一会儿,二人已来到山庄门前。

    守门的两个男弟子一眼就认出了雁晚的坐骑,见自家庄主慢悠悠骑着马回来了,先是暗忖着,这慢哉逍遥的态度与庄主雷厉风行的脾性大相径庭。但他俩再定睛一看,居然看到庄主怀中抱了个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