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里,江允又责怪自己思绪跳跃,没有桎梏。裴雁晚是他的救命恩人,哪怕要他以命相报,也不算过分。而自己居然在这里揣测恩人的过往,不知将礼仪丢去了何处。
“我是医者,对人的五官自然会敏感些。你们别太在意,只当我是随口一说罢。”许成玉已处理完了江允的伤,便起身收拾药箱,临走前叮嘱了许多:“我开几幅敷在伤口的药,每日需换新。这几日忌生冷辛辣,忌酒。可以外出走动,但不能累着……”
许成玉的叮嘱虽像是说给江允听,却是对着雁晚讲的。雁晚不置可否,将许成玉送出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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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间屋子不大,但采光极好。而且雁晚的院子处在山庄偏僻处,十分清净,正适合养伤。
江允他的命暂时无忧,唯有担忧京中的父兄情境如何。
按文璧所说,父皇和宋将军早就知道二哥的异心,提前布置下了天罗地网。只是父皇怕二哥攻城时不顾及兄弟情谊,伤害到他,才命文璧送他出城。
在云州,江允是外来客,人生地不熟,又无人脉。如此看来,只有将叛乱一事连同遗失的玉佩一起,请裴雁晚为他打探了。
“裴姑娘,我有一事,能否请你为我打探?”江允穿好了衣服,恳切真挚地请求。
雁晚关好门,坐到床边望着江允,神色平静如常。她猜,江允不是要问遗失的玉佩,就是要问京城的近况。
果然,江允摸摸鼻尖,开了口:“我是从京中逃来的。我家中生了变故,不知现状如何,而我也不能一直借住在这里,总归是要回家的。我在逃亡的路上,听说京城那边似是打起仗来了,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?”
“竟有此事?”雁晚故作惊讶,凤目微瞪。她的惊讶之态因刻薄的长相而显得平淡,脸上只有微微的波澜,“既你牵挂家中,待我得了闲,便替你打听。”
江允见她应下此事,又继续说道:“我还有一事。我本有一块玉佩,是亡母所赠,意义非凡。我进云州地界前,它还挂在我腰间,如今不知何时丢失了。”
他话音未落,雁晚已从袖中拿出那个绿色的小物件:“可是此物?”
小巧的玉佩躺在女子手心,于晨光下反射出耀眼的暖芒。
江允大喜过望,笑逐颜开,连连向雁晚致谢:“你对我的恩情,我无以为报!你可有心爱之物,待我回京,请人转交与你!”
雁晚见少年笑容清俊独绝,不禁多看了几眼,连自己的心情也灿烂起来。
她始终不以美作枷锁来束缚自己,但不能阻止她有一双爱欣赏美的眼睛——若美人就在眼前,何不多看几眼?
就连她恋上曾经的情郎,也是因为面如冠玉的那张脸。
只是朱颜辞镜花辞树,万物都会凋零,美人也会老去。若是腻了,果断地分开、丢弃便是。
几日前,江允还未逃到云州时,二皇子惠王江竞就已兵变失败,在勤政殿前自刎,鲜血染红长阶。
在这场谋逆中始终守在皇帝身边的大皇子端王江柏,离皇位了又进了一步。
夜色浓重,江柏进宫昏定完回府时,特意绕了远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