艺人操纵着纸偶,兴致昂扬地讲述着永宁将军的故事。他把永宁将军如何从将要和亲的公主,一路攀登到威震一方的守将讲得绘声绘色,但讲至此处,却突然扔了纸偶,横眉叉腰道:“永宁将军与北晋太子的私情,可谓是一段风流韵事……”
路人纷纷变了脸色,此人敢在永宁将军的地盘说出此话,莫不是活腻了!
眼见那人唾沫横飞,振振有词地“讲”起了故事,说辞愈发不堪入耳,立时便有一队夜间巡逻的守卫将他擒住,把人带去了府衙。
“好恶心。”程芙嫌恶地瞪着皮影戏艺人的背影,在雁晚耳边窃窃道:“要毁掉一个女人,只需造她的谣,说她放荡风流,不讲妇道。”
即使是个有权势、有出身的女人,也逃不过世人的偏见。
“风流二字放在男人身上,便成了褒奖。”雁晚深以为然,她轻轻踢了脚皮影戏艺人留下来的小戏台,不屑道:“永宁将军驻守的青州城,怎会有这样的风言风语?”
若只论永宁将军与北晋太子的传言,听过的人不在少数。但方才的皮影戏艺人居然敢以“风流”二字为此传言定性,以这样的恶言诋毁一军主将,可谓胆大包天。
“青州城鱼龙混杂,你怎知那名艺人不是北晋的细作,要故意扰乱军心民心?”程芙放低了声音,淡淡道:“这还仅是你我听到的,那你我未听到的呢?北晋战场上打不过我们,便偷偷做这些龌龊之事……”
“罢了,”冷风忽起,雁晚打了一个寒颤,亦出声打断了程芙的话,“好冷,咱们早些回客栈罢。”
程芙点头,挽起了雁晚的手,踏上回客栈的路。她忽地想起什么,便问道:“你可知道我那个姓佟的小师弟去哪了?我师父担心他。”
佟陨自昨日早晨出了客栈,便再未回去过,白霓裳当然要担心。
雁晚哽住一顺,道:“……我晚些去找你师父解释。”
两人很快便行至客栈楼下,正欲进门时,程芙却被一家卖荷包的小摊吸引住了。她扫了一眼摊上五颜六色的荷包,道:“等会儿。我买一个,回去哄我师父。”
小摊贩甚是热情,滔滔不绝地向程芙介绍每一个荷包上的图案。程芙被他搅得心烦意乱,随手捞起一个离自己最近的,付完钱便打算跑。但她见雁晚的目光仍在流连,便以为雁晚也起了兴致,于是道:“你慢慢选,我先走了。”
雁晚点点头,默许了程芙的话。她孤身站在小摊前,最终选中了一枚与她的名字相契合、绣有雁群纹样的荷包。
她正欲付钱时,便听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,道:“我替这姑娘付钱。”
雁晚错愕地仰起头,正巧与那双温柔似水的杏眸对视。她皮笑肉不笑,履行着昨日“陌路人”的说辞,道:“不劳公子破费。”
语毕,她转身欲走,却不料江允居然紧随着他,一直跟到客栈门口的红灯笼下。雁晚忍无可忍,她烦躁地回头,一字一顿道:“你跟着我做甚?闲得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