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芙见状,料想今夜已无她什么事,便悄然离去了。
雁晚离了江允手把手的指点,第一箭射偏了,好在没有脱靶,已经算是进步。她气鼓鼓地跺了跺脚,准备朝口袋里再摸五文钱出来。忽地,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,立刻用眼神去寻程芙的影子——当然没有寻到。程芙若要半路逃走,却不与她打商量,也算是件常事。
江允猜出她的难处,便眨眨眼睛,道:“我借你银子——不是白借,你得还我的。”
若他白借,雁晚十成十不会答应。
“不必了。”雁晚摇摇头,笑道:“我玩尽兴了。”
她要把摊位让给旁的客人,便拿着赢来的两件彩头朝人群外走去。江允当然跟在她身后,视线不曾移开一瞬。
雁晚扬起手中的折扇与玉坠,淡淡笑道:“谢谢你教我射箭。你选一样罢,当作我给你的酬劳。”
江允因她的话变了脸色,笑意流水般收敛了个干干净净:“我不是为了这个。”
“这个玉坠子衬你,我……”雁晚抬眼望着眼前人俊美的容颜,这容颜似能蛊惑人心,竟让她险些忘记如今的境况,差点就要把“我替你戴上”说出口。
色令智昏,色令智昏。
她陷入了窘迫,亦未料到江允会接过她的话茬,竟然真的微微倾了倾身子,笑着试探道:“你替我戴上?”
江允又开始做他最擅长的事了!
——得寸进尺!
“滚一边去。”雁晚从齿缝里轻轻挤出四个字,索性把玉坠戴在了自己的颈间,青坠红绳与疤痕和谐地融在了一起。
江允全然不恼,欲跟着雁晚继续朝前走,还不忘回头再对司影作了个口型——“你先回去”。
司影点点头,翩然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“你好奇怪,雁晚。”自重逢后,这是江允第一次当面叫出雁晚的名字。这两个字,与这两个字的主人,对他而言颇为珍贵,他视若珍宝。
“哪里奇怪?”
江允上前两步,堵在了雁晚的路上:“你先前对我的态度,明明冷至冰点——你不厌我吗?”
“厌你?”雁晚错愕地张了张嘴,问道:“我为何要厌你?我厌恶秦渊,是因他事事都想管着我,你又不似他一样。”
江允不是事事管着她,而是事事惯着她,几乎百依百顺。
她轻啧一声,继续往下说:“我先前没想明白,如今已经想通了。我只当你是个余情浅薄的旧相识。大街上遇到你,若你给我打招呼,我便坦然回应。若你对我视而不见,我当然也不会理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