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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小心些。”

    忽地, 一声低低的叮嘱从身后传来, 钟琪感到有人扶了一把自己的肩背。她回过头去,却只看到了来人胸前衣物上的花纹,再一抬眼, 才看清了来人的面容。

    来人身量高挑顷长, 背后负了两把剑, 虽生了一对刻薄妩媚的丹凤眼,眸光却是炯炯有神的。

    钟琪惊魂未定, 她连忙握紧纸伞, 道:“多谢阁下。恕晚辈眼拙,不知您二位是?”

    “澄意山庄, 裴雁晚。那位是家师。”雁晚的视线已跟随周照进了灵堂, 脚步却还停在钟琪身边。她垂下眼, 与钟琪对视,轻轻啧了一声,道:“你鬓边的花儿戴歪了。”

    她因染了风寒,说话时带着些许的鼻音。

    钟琪慌忙扶了一边鬓边的白花,却越扶越歪。

    无奈之下,雁晚只有替她戴正了簪花。她看着小丫头肿得像核桃的双眼,又问:“你一个人在这儿招呼客人?无人帮你?”

    钟琪的眸光闪烁了两下,也垂下了眼,盯着自己湿湿的鞋尖,道:“现在是饭点,我替师兄师姐们顶班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雁晚察觉到钟琪的伪装,她因不便多问,唯有点了点头,“那我先进去了。”

    她本想再嘱托一句,让眼前瘦小的姑娘把伞撑好,千万别被风吹跑了。但转念一下,这样的话在葬礼上说出来,有轻佻顽笑的嫌疑,便改口道:“你多往屋檐下站站罢。”

    钟琪欲言又止,目送雁晚进了灵堂。她的眼眶突然发烫,两行泪就此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师父不是失足滑倒的!

    她看得一清二楚!

    可是她若把此事说出来,必定会被逐出师门,孤身漂泊,甚至被人灭口……

    想到这里,钟琪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,她丢了伞,竟站在雨中号啕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路过此处的宾客见了,皆以为钟琪的悲痛来自于恩师的崩逝,便纷纷说了些安慰之语。但他们见自己好心的安慰没有奏效,只能摇头叹惋,纷纷离去了。

    “你为何哭起来了?”雁晚已经上完了香,她一走出灵堂,便看见了钟琪潸然泪下的样子:“别哭了,你的眼睛肿得厉害。”

    在雁晚右手荒废的岁月里,独臂的陈寻秋充当了她的半个精神支柱。每当她悲上心头时,便会想一想如今已长眠于棺中的陈老太太。今日前来吊唁,她的心中难免酸楚。

    她望着钟琪水汪汪的眼睛,暗想此人与江允一样,一旦哭了,再难哄好。

    周照拢了拢斗篷,也哄了钟琪一句:“人死不能复生,节哀。”

    这样的话,钟琪近几日已听了太多。她分辨不出谁说的是真心话,谁又揣着一颗虚伪的心。但在她看来,方才扶稳了她的身子,又替她戴好簪花的雁晚应当不是坏人,便哽咽着回应:“多谢二位。”

    雁晚见钟琪面色稍霁,才放心地与周照一同离开。师徒二人走出没几步,身后忽传来一个健朗的声音:“明心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