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里挂着轻柔的纱帐,初夏的阳光钻进纱网的缝隙,一丝又一丝地落在雁晚的眉目之间。她心有余悸, 两弯长眉为此蹙起。江允与她贴得极近, 虽看不清她的脸, 却能听见她柔柔的声音。
江允压平了怒火,默默把庄霆的帐记下, 一转话锋, 埋怨道:“姐姐,我高兴不起来。”
他已许久未唤过雁晚一句“姐姐”了。
这句称呼寄托着他的依恋与倾慕, 意义非凡。
“我哄了这么久, 你多少也该好转一些罢?”雁晚听到江允如此称呼自己, 心蓦然一软,啄在了江允的下唇上,笑道:“现在呢?有没有开心一些?”
“……你像在哄小孩子。”江允往后仰了仰,主动结束了这个吻。他把雁晚抱到自己腿上,睫羽微颤,低声道:“姐姐,你写给我的信太短,不够看。”
既然雁晚不愿再提庄霆,他只好迎合。而雁晚,则惦记着藏在马车里的短刀。
兵器不是用来杀人的,便是用来防身的——江允出于什么原因,才会放把刀在手边?
两人各怀心事,当然聊不了太多,雁晚干脆再次吻了上去。
此次的吻不是从江允的唇角开始的,而是先落在了额头,再缓缓吻过他英挺的鼻梁。至于他的双唇,雁晚竟只蜻蜓点水般地掠了一下。
她的吻缠绵而温热,让江允想起从前烦闷的雨天。
云州的夏日,每逢雨天,雁晚的卧房便只能洒进几寸光。光线是晦暗的,雁晚却能将其变为暧昧的。她锁死了门窗,与江允一同陷进柔软的床榻。
那时的江允什么都不会,一弄便羞得脸红。雁晚教得耐心,他学得殷勤。待他学完了所有,雁晚便撒手不管了,只顾安心躺在榻上。
她清脆如铃的声音唯有在此刻才会变得沙哑,且肆无忌惮地蔓延到房中的每个角落。不仅如此,她甚至还要哄劝江允,夸赞江允的声音有多么美妙,想多听一听江允的声音。
雁晚出去打水时不爱撑伞,次次回来,鬓发都是湿漉漉的。江允总要问一句,那是雨珠,还是方才的出的汗。
夏日的阴雨天,人盖不住被子,江允却要把自己裹成一只蚕,边抽噎边埋怨雁晚没有分寸,咬得他见不了人。
在他还未练出腹肌的时候,雁晚会把手虚虚搭在他指痕斑驳的腰际,道,三郎的腰是软的。
……
忽地,那种温热的触觉,游移到了了江允的颈间——雁晚吻上了他最敏感的喉结。他闷哼了一声,身体瞬间绷紧:“别,姐姐……”
酥麻与疼痛,甚至是其他的异样感觉,会被“萤茧”放大数倍——他在青州已领教过了。
雁晚不想放过他,便朝下探出了手掌,并在江允耳畔轻笑道:“陛下,为帝王者,得学会隐忍与克制。”
马车一路颠簸,待行至太极殿的长阶下,江允仿佛过了二十年那么长。他的“隐忍”和“克制”,成了一种漫长的折磨。
车驾一停,他把雁晚抱下自己的双腿,急冲冲地迈上了台阶,头也不回地往上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