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来讲。”
傅椋抬起头,长睫一颤,眸中多了分狡黠,像是准备使坏儿的猫。
穆书夜惊诧于她忽然间的转变,却也知这变化必然和身旁人有关,于是他转脸看去,但这一转脸,差些就令他气笑了。
看着自家正盯着那沾有口脂瓷杯发呆的弟弟,穆书夜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,自古英雄啊,都是难过美人关的。
他清了清嗓子,拉回穆商言的注意,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,而后道:“这事得从五年前说起……”
世人皆知,当今皇位是由□□皇帝传于其第五子穆泽皓的,后因这五子皓帝自小体弱多病,不过中年便卧病于床,无法起身。
那时正逢乱世,内忧外患,外金来犯,皓帝担心幼子无力掌权以护江山,做了他人的傀儡,便禅位于其同胞之弟穆泽琰。
后琰帝上位,以雷厉风行手段整治朝堂,又亲征御敌,多方征战,终是在浩荡中保住了岌岌可危的江山。
琰帝在位足有二十年,将大盛发展成了名副其实的盛朝,百姓安康,南北通商,处处皆是一副欣欣向荣。
可在这万般祥和之下,却有一股暗流一直在蠢蠢欲动,直到……
天嘉一十年,琰帝禅位于其子穆商言,暗流便等到了机会,开始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缓缓渗透光明。
按理说,这皇位再传应是传穆泽皓之子穆书夜的,这才为正统继承,但此时传了穆商言,那些风言风语便像是枯草落了火星,轰的一声开始燎原,烧的那叫一个噼里啪啦。
有人言是琰帝见皓帝仙逝,欺其遗子势单力薄,便索性吞了皇位传于自己嫡子,有人言是穆商言见皇位眼红,逼迫琰帝篡改圣旨……
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,当中的一点却始终不曾变过,那便是……
穆书夜长长叹了口气,伸出双手抖了抖袖:“虽说我一向是两袖清风,可这些人觉着我孤子无依,势单力薄,是不是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了?”
傅椋听的入神,下意识就要接话,却又忽地想起方才之约,只听不说。
她虽不自诩君子,但很多事应下便一定会做到,于是又将那句话默默的咽了回去去。
她伸手端起茶碗,从杯壁传来的温度令她微微一诧。
方才温热渐冷的茶,此时却有了几分热意,像是有人在她愣神时为她添了热水。
带笑的目光扫向穆商言,那人同她对视一瞬,忽地移开视线轻嗤一声。
“看不起你?呵,要朕说,那可是太看得起你了,不然那些人又如何会找上门去?”
穆书夜笑了一笑,接着说下去。
许是在人们杜撰的臆想中,势单力薄者必然活得十分凄苦。
譬如他这位父母早亡,又被弟弟夺走皇位,最后沦落到连月钱都被克扣掉,要去吃霸王餐的人。
至于那些人为什么会找上他,穆书夜心中思来想去,觉着这罪魁祸首莫过于坐在他对面,正捧着茶碗喝茶的女子了。
毕竟一个衣着十分简朴,在酒楼吃饭却因为钱袋被某人不声不响摸去,而掏不出半个子来结账,被误会成吃霸王餐,险些要遭毒打一顿的王爷,怕是这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