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伴读,那可是无上的荣耀。
进了太学的,若不是当真仰慕哪一位先生的文采,便就是明晃晃地奔着这个名头来的。
当然这件事情,谁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讲,各自心知肚明。
大都在暗地中提点自家的姑娘和小子,交代该如何投太子所好,又如何同太子打好关系。
彼时的这些朝臣们,还没有怎么意识到傅小姑娘对他们太子的特殊性。
在交代时,难免对这位曾经被人牙子拐走的傅小姐有几分轻视,却又畏着傅太师在朝堂上毫无准章的行事手段,不敢轻易得罪。
在斟酌一番后,也只是叮嘱不用仔细搭理,但不可得罪云云之流的话。
可孩子心性难免作祟,更别提太学本就严谨枯燥,院士又古板严厉。
这其中自有被家里娇惯了的,使出浑身解数却丝毫不得穆商言高眼青睐者,再一见傅椋什么也不做,穆商言就能同她主动亲近,心里难免忿忿不平,免不了就生出坏心思来。
彼时,苏衍才将所著的新鲜册子卖予傅椋,赚了三两银子,正琢磨着找个什么事来言传身教一番,就有人不偏不倚地撞了上来。
当年太书院中授他们《礼书》一课的是王院士,这位院士主要负责的是院中史册的撰抄和整理,需得常常同书墨打一番交道。
是个留着灰黑长须,刻板又严谨的中年人。
那一日里也不知是如何,他来授课时阴沉着脸发了好大一通火,明里暗里将傅椋好一顿斥责。
那时的傅椋虽不觉得自己是个被骂上两句,就非要哭哭啼啼的小丫头。
可莫名其妙的受了这般气难免委屈厉害,又被当着众人面好一番斥责丢了脸面,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。
恰那日里穆商言因事来得迟了些,他提着杏糕进学时,正就看到红着鼻尖和眼眶的傅椋,还有她身边正宽慰着的苏衍。
小少年阴沉下脸,眼睛一瞪,还没来得及怎么发火,就有人连忙将方才的事情讲给他听。
众所周知的,这位王院士没什么特别的爱好,就是喜欢喝点茶,他有一块十分宝贝的金贵茶饼,据说是穆商言他爹几年前赏下来的。
王院士每次喝得时候都很肉疼地撬下来一小块,也不知是谁,昨日里好似将他这块茶饼给糟蹋了,全翘碎了不说,还和杏子糕的碎末混在一起,分都分不开。
太学里头谁最常吃杏子糕?众人心知肚明。
但究竟是不是傅椋做的,众人也心知肚明。
这种小孩子的栽赃嫁祸手段其实并不怎么入流,也称不上高超,只要仔细查查就能见得端倪。
罪魁祸首是朝中吕大人家的那个小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