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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下意识隐去身型的男人背靠着廊柱,崎岖不平的雕花硌着他后背,传来隐隐痛意。

    含着醉意的眸底不复清明,只沉沉浮浮着一片灯影下的粘稠暗色,如冻了几百年寒冰下的阴霾。

    丁诺垂着眼,如影子般站在一旁,大气也不敢吭一声。

    晚夜寂寥,一柱之隔后,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清晰可闻,起起伏伏,像是交错在一处,分不清哪处吹来的风。

    那双骨节修长,想来握笔执剑的手骨倏地握起,微微颤抖,穆商言心中忽然涌上了暴躁的难以抑制的杀意,眸光也愈发冷厉了起来。

    半缕月光落下,只见那双紧抿起的唇。

    无人知晓在朝堂上一贯雷厉风行的陛下,此时竟如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,正心慌意急,忐忑不安的等着心上人的回答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他既想听到,又怕听到的答案。

    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,等待的心慌和逃避最终迫使他从廊柱后走出,走到她面前去看着她。

    傅椋在灯色下璀璨明媚的凤眼眨了眨,穆商言的目光落在她眼角的小痣上。

    他曾在深夜里,悄悄地吻过。

    “哦,萨格是来找我道别的。”

    傅椋唔了一声,回答起他的问话,但不知怎么的,对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,心下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。

    这种心虚倒不是因由方才背地里狠狠骂了他好一顿,而好像是话本中常讲道的那种,妻子半夜里私会郎君,叫丈夫来捉了奸的那一种。

    诚然,这形容同眼下场景半分也不搭干系。

    总不能讲她是那个‘半夜出门的妻子’,萨格是那个‘私会郎君’,穆商言是来‘捉奸的丈夫’罢。

    试想了一下这种可能,傅椋浑身一个激灵,使不得使不得,她同穆商言也就算了,怎么就将萨格也带进去了。

    扫过眸光闪烁的青年,穆商言没有拆穿他来此的真正目的,也没有问责他半夜私会傅椋的大不敬,只是脚下踉跄一下,半个身子压去傅椋肩头,意有所指。

    “看样子是道过别了,如今夜深,三王子是不是该回去了?朕方才见皇兄在找你,宫中路多,万一迷路可就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此时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了,亭台掩于葱葱树影之中,虽远处宴宫仍旧灯色辉煌,但群山已浸夜雾,池鲤沉水深眠,连蛙声都听不见几声了,只一轮冷月伴星高悬天际,在庭中落下一地银辉。

    此时谁也没有出声,只闻夜风吻过林草的簌簌缠绵。

    傅椋没有讲话,只附和着点了点头,又推一把快要贴来她面上的大脸,在暗中翻了个白眼。

    凑什么凑,不晓得自己是要熏死了么?

    宫中的御酒向来是顶好的,倒也不能说是股酒臭味儿,只是这味儿确实大了些,熏得傅椋鼻尖发痒,就想打喷嚏.

    可见穆商言醉意明显,她又不能同一个吃醉了酒的人仔细计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