敌不仁,我不义了,横竖就是一死。她侧头嘲讽道:“顾侯爷的手段能不能高明点,三年前没刺死我,现在想毒死我?”
顾衍手握药瓶,昏黄的烛火一跳,将她冷漠疏离的目光映得分明。薄唇微张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是啊,三年前最后一面他伤她,三年后第一面他伤她……
趁他怔愣,辛越暗道一声,好时机!
猛地将人一推,挣出了他的怀抱,瞬间朝着窗格拨动了袖箭。
一抹银光飞快地射向窗外,饶是再敏捷的长亭,也只是抓了个空,眼睁睁地看着那抹银光掠过窗格,继而以更快的速度弹到了西边的夜空中,炸开了一朵小小的莹蓝的烟花。
看着空中转瞬即逝的亮光,辛越心中咯噔了一下,这么点儿光,谁能看见啊?!陆于渊也太不靠谱了!
这下完了,辛越抿着嘴唇抬头看着顾衍,步步后退,不知他会如何处置自己。
果然,黑色夜行服的高大男子一步一步,逼近辛越。
三年未见,他似乎更高了,背着光,神色晦暗不明,周身的压迫气场浓如实质。
“咚”的一声,她的背碰到了墙壁,无路可走了。
辛越放弃了抵抗,打不过还找死不是她的风格,要冷静,要冷静。
她屏着呼吸,看到顾衍伸出一只手,缓缓碰上自己的脸颊,动作轻柔,她却觉得下一刻那大掌就会如钩爪般收紧,像捏死一只小鸡仔似的把自己掐死。
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,濒死的压力她快承不住了,她不管不顾,话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:“别碰我!”
顾衍打横将她抱起,面上情绪收敛殆尽,怀中人气若游丝,片刻耽误不得。
他抱着人轻纵远跳,归心似箭,不过数息便出了守备府。
大齐并没有宵禁,守备府外街上的行人车马仍是纷纷杂杂,他们隐入人群,上了一辆宝蓝顶镂四季花的宽大马车,马车立刻缓缓驰动起来。
顾衍拉过大氅,将她放在上面。
辛越眼前阵阵发黑,阖眼靠着车壁。一夜惊魂,到如今落入死地,她只求顾衍让自己死得体面一些,好歹……看在相识十余载的份上,看在二人曾为夫妻的份上。
顾衍今夜从惊到喜,到如今已然恢复了冷静,方才在昏暗的屋子里他没能细细看她,如今就着马车里的琉璃灯盏。
映入他眼中的是明显苍白的脸庞,失去血色的嘴唇和因为喘息而微微发抖的纤薄身子。
想起三年前活蹦乱跳、上树下河、明艳跳脱的姑娘,和眼前孱弱的人几乎不是同一人,他的眼中漫上赤色,全是懊悔。
俯身半跪在辛越身前,从暗格中取出一枚黑色丸药,扣着辛越的下巴,飞速放入她的口中。
丸药入口即化,辛越还来不及反应,便感觉一股苦涩的药味在口中漫延开,心里更加绝望,彻底完了,这么苦的毒药,不知发作起来得有多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