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想越奇怪,那顾大公子凉凉的眼神仿若还萦绕在她身周,她心下一紧,更不敢将这种腌臜秘辛吐露给自家娘亲,便抬了头问道:“娘亲,为何我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人?”
“你自小便不喜欢跟着我赴宴,如何能知道时下谈得最多的人是谁!”辛夫人白了女儿一眼,“说这顾家大公子啊,也是个苦命的孩子。”
“啊?”辛越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辛夫人却眯着眼睛,娓娓说了起来:“顾家与咱们辛家一直是交好的,我刚成亲时,随你父亲去拜访顾老太君,曾远远见过顾大公子的生母,真真是个神韵娟秀,清辉皎洁的人儿,让人看一眼就难忘……”
“等等,顾衍不是顾夫人亲生的?”辛越一下子抓住了重点,惊讶得张大嘴巴。
突然被打断,辛夫人瞪了女儿一眼,辛越缩缩脖子不再插话了,她才叹了一声,摇摇头接着说:“不是。他的生母据说是江浙一带的富户,因着侯爷下江浙督修运河时偶然一见,惊为天人,才将她纳成了侧妃。许是上天都妒忌她生得貌美温柔,进了侯府没几年,生下个儿子后就撒手去了。唉……”
顿了顿,辛夫人继续说着:“传闻说侯爷对顾大公子的生母极是爱重,她去了之后三日不曾吃喝,悲痛欲绝,连带着连那将将出生的孩子也不管了,这孩子苦啊,没了娘就是没了爹,到顾侯夫人生了嫡子之后这孩子身份越发尴尬起来,在顾家更不得待见了。”
没想到他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。
突然辛夫人话锋一转,言辞间犀利了起来:“你说世间之事竟都是造化弄人!想那顾家虽是世袭的王侯之家,子孙却没几个出息的,只领着些虚职撑着门户罢了,同那些真正的王室宗亲怎么比!这一家子啊,如今竟靠这瞧不起眼的庶长子,又活起来了!近年来战事频发,你父亲每每说到,都要叹一声时也命也,这顾大公子自打上了战场,便跟那长了几年的青竹似的,自打新帝登基,他爬得一年比一年高,这不,今才几岁啊,不到二十呢,就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儿了,谁见了不称一声小将军,大公子!”
听着故事,辛越时而点点头,时而摇摇脑袋,看得辛夫人心头一软,立时把这娇娇猴儿搂进怀里,像小时那般晃着她说:“阿越,娘亲跟你说,日后若遇到这人,你便避着些,就是避不过,也当恭敬有礼。此子非池中物啊,娘亲怕你这小爆竹,一个不慎,就把自个给炸了。”
辛越听了,心中大为赞同,赶紧点头应了。
如今想来,娘亲简直可以支个摊子给人算命了。
辛越从丝丝缕缕的回忆中回过神,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男人,想着,三年前可不就把自个给炸了嘛。如今想来,也不过叹一句孽缘罢了。
窗外天光大亮,辛越走到床榻边,想起前尘往事,扎得人心闷闷疼。
将头歪在床前小几上,闷声自说自话,“从前我以为同你缘分深厚,你待我好,好得没边,好得我那些年属实有几夜辗转难眠,实在不明白你图个什么,后来辛扬说你图的我,你也说你图谋我好久了。”
“其实那会,我还有些窃喜,姑奶奶生得这般好看,落到谁家都是他的福气。可是我们的福气太短了,我,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,一夜之间你就跟换了个人一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