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云子被吓得一激灵,脱口而出:“您,您是怎么叫夫人的?”
顾衍凝目冷冷扫他一眼,再敢多废话就拧了他的脖子。
丘云子抹了一把额汗,结结巴巴道,“您,您不如试着大声些呢?”
“……”
顾衍无言,长亭呆愣,芋丝掩面喜极而泣,红豆高兴得跺了跺脚,道,“您是说夫人没事吗?”
丘云子大着胆子道:“夫人这些日子都会这样,睡得久了便不太容易醒,您大声些,拍拍夫人,夫人便能醒。”
不想此时床上的人似在应和他的话,传来窸窣动静,众人齐齐往帐幔看去,里头人影模糊,只依稀看得一卷衾被骨碌碌滚了一圈,带着浅浅鼻音的抱怨在寂静的内室中清晰可闻,“太吵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顾衍按了按太阳穴,心绪大起大落,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他走到床边,轻咳了咳,拔高了一点声线,“阿越,该起了。”
辛越做了一夜的梦,梦里一时有千军万马,一时有黄昏疏雨,一时被爹爹提着鞭子追,一时有人背着她满山林乱窜,一时有朵硕大的紫色绢花绽在漆黑夜空……那样的诡异。
半梦半醒间,细碎的声音传进来,生生将她从梦中拔起,惹得她搅在梦境和现实中,糊里糊涂地分不清。
抱着被子坐了起身,暖黄薄纱之外,几个人影重重,视线往下一瞄,一朵皱巴巴的紫色绢花躺在床边,同梦中那朵硕大的诡异的绢花重合在一起。
一只手探入帐幔,猛地拉开,绢花没了倚靠,往后坠落下去,消失在她的视线。
辛越的心猛然一惊,千万个画面如汤汤江水,从四面八方而来,汇入她的脑海,一时间令她有些头疼。
不由得抬手拍了拍脑袋,恰好与顾衍的手在空中交错。
顾衍的手僵在半空,心里窜上一股凉意。
众人识相地退了下去。
辛越再抬起头,声音有些沙哑,顾衍凝视着她,良久才听到她说。
“我闻到冰糖肘子的味道。”
“……”
顾衍拿捏不准她是不是已经记起来了,还是真是睡迷糊了,只得先顺着她的话,“你喜欢我们午膳时再吃,不学那老头。”
“嗯……”她揉揉眼,还是十分困倦的模样。
“你,”话到嘴边,又换了句,“再睡一会?”
辛越摇头,指着床沿,“我的花掉下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