缱绻独处的时候辛越会忘记顾衍的身份,但很快又被拉回现实。
二人看完第一场烟火,辛越不凑巧地打了两个喷嚏,自以为同烟火的节奏卡得很好,顾衍应当没有发现,没想到下一刻他就黑着脸带她下了书塔。
好在顾衍是个集实用与浪漫于一体的人,拾掇拾掇,二人都不用奔波,正好悄悄地摸进柏梁台赴宫里的元宵宴。
但顾衍显然理解错了她这个悄悄摸进去的想法,或是说,压根没搭理她。
拉着她大喇喇地就踏上了柏梁台的玉阶,大喇喇地迈入了殿门,大喇喇地坐在了皇帝座下。
但这回宴请的人没有除夕夜宴那般多,辛越除了接受到娘亲过于明显的注视之外,其余人都在自顾欣赏歌舞,或是互相攀谈。
辛越敏锐地觉得今日元宵宴的气氛有些不寻常。
顾衍从长亭手里接过一只白瓷碗,递给辛越,辛越鼻尖微耸,默默将它放在桌上,再默默推远了一些,将身子往顾衍那靠了靠,轻声说道:“今日来的姑娘家是不是有点多?”
她已经说得很委婉,实在是一眼看过去,每张桌案后头都坐着一二个待嫁之龄的小姑娘,满殿娇花,馥郁的劲儿都透出酸来。
难不成大家竟有这般觉悟,借皇家宴会相看人家?还是如今大齐的婚嫁行业都如此不济了?
顾衍瞥她一眼,将白瓷碗移过去,凉幽幽道:“用姜汤照照自己的脸色,心虚成什么样了?”
她悻悻然道,“我不想喝。”
粗砺长指在桌上轻敲两下,她这般直白拒绝,他还真不能压着她喝。
辛越若无其事偏头,装着没看见顾衍黑脸的样子,扫过殿内,正好撞入一个带笑的眼里。
再见到他,辛越已能将姿态摆得很端庄,噙着微笑点头致意,作出一个正常的臣妻,见到友邦来使的亲和态度。
这是对他前些日子,在建章宫底下密室里那句“抱歉”的回馈。
表示揭过,甚个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揭过,他二人只余恩情。
但是对方似乎不大能领会到她这番良苦用心,那身天青蓝的颀长身影大步流星从殿中穿过。
一步一摇一开扇,姿态风流,眼尾微微勾起,目光左右一瞥,定在她身上。
辛越移开眼,在桌上扫了两眼,选择端起了姜汤。
陆于渊收起折扇先向小皇帝行了个礼,才翩翩坐下举了酒杯道:“陆某来迟,自当先罚三杯。”
说着一连斟了三杯酒,面不改色地饮尽,只勾起的眼尾红了半截,一双凤眼本就生得魅人心神,这么一瞧,殿上的香魂都被勾得满堂乱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