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尖的烛台啊……她怕黑,我燃着给她,她就用那烛台,扎,扎……”
话到最后,哽咽囫囵,说不出口。
辛越白着脸,一把拉下她遮眼的轻纱,心头乱跳,杀意喷薄欲出,厉声低喝道:“你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!若不是你,红佩怎么会死?你几次朝她下手,红佩都没有同你计较,没有她,你的脑袋早让陆于渊挂在青城城墙上了,还容得到你在他头上蹦哒?”
“可你呢?你掳人的时候可有想过?你没有……你压根就没有心肝,你自私毒辣,想要什么只会偷,只会逼……你有什么脸流泪,你该流血,你该还她才对!”
乌灵整个人仰倒在地,双目流出两行泪,无声地,哀艳地。
大红纱衣裹着她白皙丰盈的身体,瘫得像一朵巨大的、颓糜的血色花朵。
“她死前,可留了什么话?”
辛越吼道:“说话!”
乌灵看她一眼,似在透过她,看什么人。
眼神霎时软下来,乌灵嘴唇一张一合,将那些红佩倒在血泊中说的、教她夜不能寐的话,一句一句重复出来:“青霭,青霭。”
想想,你那般深爱他,却一丝一毫都不敢教他知道,连要死了,都只敢,若有似无地喊两声他的名字,这有什么用呢?人生在世,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啊,去爱啊,去抢啊,像我对你这样啊……
“公子啊,请好好照顾姑娘。”
“姑娘,夜里莫要害怕……我偷偷告诉你啊,公子他,当真很喜欢你……我死了,请不要让公子孤零零一人,哪有那么多妙手回春,不过是公子豁了半条命,将你换回来……”
“青城,埋骨地,霭霭,红尘香……”
“青城埋骨地,霭霭红尘香……”
……
辛越瘫坐在地,胸腔嘶哑难鸣,她要喘不过气了。
辛扬顾不得去思索这女疯子说的是什么,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掏着药瓶,急着问:“怎么了?说个话!”
辛越用力甩头,指尖冰凉,细细的恐惧不安爬上她的脊背,她抓着辛扬的手臂,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,额头靠上去,大口大口地呼吸。
姑娘的身子纤弱,低头靠下来的时候脊背弯曲,随着抽噎一下下耸动,真是……什么时候见过她这般可怜模样。
他伸出手,像小时候那样哄她:“没事啊,乖了乖了,哥哥在呢,哥哥替你杀了她。”
辛越摇头,以手覆面,泪水涔涔从指缝中流出。
无声地、极端压抑地哭了半日。
才抬起袖子擦擦眼泪,站起身蹒跚往外走。
辛越已经出了门,辛扬回头看看地上瘫着几乎没了气息的女人,忍着将人戳出七八个血洞的冲动,将剑一收,也追了出去。
一手拉开房门,刺眼的阳光打在她的面上,辛越不由眯了眯眼,抬手挡在额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