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越的嗓子日前便好了,只是一直不说话,对着冷面侍女的那张脸她也没甚好说的,故而此时开口,还是一派呲呲辣辣的喑哑。
顾衍的身形顿了一下,随即回身看她,欲言又止。
辛越早已撇开眼,气冲冲入了内室,撂下话:“谁都别进来。”
外头四个丫鬟不敢动,可又哪里阻得了顾衍。
他迈步而入,在辛越愤怒的目光下坐在她对面,沉静地看她。
辛越思忖着,既然来了,干脆说个清楚:“顾衍,你会生气,这也是应当,你若冲着我来,我没甚可说的。但你对他们三人动刑罚,这万万没有道理。”
顾衍平静道:“我如今不同你讲道理。”
辛越噎了一下,声线垮下来:“顾侯爷,你关他们几日,我就关在这里几日。你抽他们五十鞭,也给我五十鞭,你若是下不了手,给我,我如今甩个鞭尾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
她一番侠肝义胆,颇有几分慷慨就义的决绝,顾衍却是听完后便起身而出。
辛越等了半日,连鞭子影都没瞧见,只等来了午膳。
她转了念头,既然无法在肉/.体上体现她的义气,便致力于在环境上与他们三人同甘共苦,但转头四顾,顾衍用的全是精巧至极的物事装点她的卧房,除了四壁,看不出有任何地方和大牢相似。
心里不由沮丧,只好从膳食上体现一番义气,于是从七八道佳肴中,忍痛挑了几片菜叶子,和着米饭吃了。
又想到他们三个被关在永夜,定是像三朵凄凄惨惨的小白花儿似的挨着打,许是连饭都吃不上,便连剩下的半碗也不敢吃,收了起来放到屋内,留着晚上再吃。
这个消息由长亭报给顾衍时,他正坐在顾府别院中庭的石凳上,辛扬坐在对面,对着一桌珍馐美食眼里放光,手上抓着一只油腻腻的鸡腿,挑眉问他:“带回来了?人没事吧?”
顾衍耳旁听着长亭的传话,再斜眼看辛扬,眉头就是一阵乱抽。
彼时辛越被陆于渊带离,他事先安排了十多个同辛越一般身形的混淆他的视线,城门封锁不及,加之有人从中阻挠,让他带着辛越一路出了京之后,顾衍便一路快马南下,封锁了通往渭国的曲横江,守株待兔。
今日才来得及细问辛扬,那日在催雨林小院中都发生了什么。
辛扬这几日让顾衍按在这别院里,过得滋润非凡,好酒好肉供着,偶尔想起下落不明的辛越,又想起,能有能耐带走她的,估摸着是陆家那个新家主,仅剩的一丝担忧化入酒液,穿肠而过,半滴不留。
顾衍走后,一男一女,一高一矮从旁边厢房中走出来,白了一眼辛扬,一道加入了对酌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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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衍要对辛越动一回气,着实是很不容易,这回算是天崩地裂下,熊熊烈火里,滔滔江水中,将他心里按兵不动的阴暗占有欲全然翻出来了。
他头一次对她生出恨不能将她按在身下,让她哭,让她求的龌龊心思,却在她落下的泪里悄然而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