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模样,活像是小时候女先生拎着她的课业,道“这是你的课业?”
再将她的课业翻开,里头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剑招心法, 第二页开始便全是歪歪扭扭的小人儿在对招。
呼啦呼啦地翻到最后,小人儿活灵活现好似在对打一番。
但这般精彩的剑谱,换来的是十下结结实实的手板。
她的画技起于此,巅峰于此,此后……唉,往事不可追忆。
如今顾衍这般模样站在她跟前,辛越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两本册子,不敢点头,也不敢摇头,思虑一瞬,扑上去抱住他的腰。
对顾衍要用什么法子,她实在一清二楚,也太过简单,一抱二埋三啃脖子,万不得已不可动到第三步,否则伤敌一百,自损八千。
顾衍提着她的后领子,将人拎开,将册子放在榻上翻开折了角的一页,道:“一个春天,你就挑了这一件外衫?”
辛越对今日挑了些什么,已经没有多大印象了,现在回想起来,脑子里都是从两块大板砖中呼啦呼啦飞出来的人影子。
她拢着手,端端正正坐在榻上,同笃志好学的学子一般,正经道:“俭朴些,俭朴些好。”
他再翻到后十几页,纸上折起来的角厚厚的,斜着看倒是将这册子中间挖了个小口似的,顾衍似笑非笑道:“挑了这些……是打算一日换一件地,在床上穿给我看?”
“?”辛越顺着他的指头,看到册子上花花哨哨、无不绮丽艳|糜的小衣裳,脸上烧得一片火热,咬着牙说,“布,布料少些,俭朴。”
顾衍啪一声将画册合上,手箍着她的腕间,一使劲按进怀里,贴得严丝合缝。
附在辛越耳旁轻声说:“这个习惯很好,但为夫有个十分成熟的建议,不如再俭朴一些……”
此后再说了什么,辛越连回想一下都觉着要火烧天灵盖。
总归春日的衣裳是挑好了,但也折腾得满床都是朱色的墨迹。
第二日起来,她再没法直视那两本册子。
事实证明,术业有专攻这五个字真是至理名言。
有的人一攻百通,自然该多费心些,她这么给挑衣裳这事作了一个完美的句点。
顺带着连同往后一应大小事都交给百事皆通的顾侯爷时,他面色沉重,坐在床沿盯着她……的手。
屋里丫鬟来来去去,悉无响动,丘云子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给她切脉。
芋丝颤着手,上前来将染了一小片血的衣裳抱走。
“真没事,吐血而已,又不是没吐过。”
天地良心,往常旁人同她轻描淡写地说“吐血而已”的时候,她真是恨不能跳上去将那人暴打一顿。
但这四个字如今在她身上应验出来,甚至于超过“吐血而已”的平淡,变成“吐血真不错”的诡异趋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