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灯继续一板一眼地讲起来。
说到顾衍便顺水推舟,卖了恪亲王一个面子,让杨珂锦去江宁协助调查税赋一事,其实也是为了让那些江宁世家有个可尽情腐蚀的对象,再让辛扬暗地里看哪家朝杨珂锦扑得最凶,悉数记下来,之后一一收拾。
这事一查出来,简直是瞌睡遇上了送枕头的。
缘由便是,顾衍需要杨珂锦同辛扬结仇。
因为年前辛扬抓税赋抓得太紧,简直像三年没开过荤的,逮着个空子就不放,在那些江宁世家中树立了太过“光辉、刚正不阿、不可腐蚀”的印象。
若是让他们知道,杨珂锦非但是个鼎鼎有名的纨绔,且同辛扬有仇,这样便能打消几分顾虑,让世家们更猛烈地往杨珂锦身上使劲腐蚀。
顾衍只是暗示辛扬借此事同杨珂锦闹一场,不成想在结仇这方面,辛家两兄妹简直算得上出类拔萃。
辛扬直接往杨珂锦外室的宅子门口一戳,待得两人开了门将要分别时,拎着戏班子里借来的锣鼓,嚷起喝了三日胖大海的的嗓子,就唱了起来。
“哟嘿嘿!有那风流倜傥少公子哟嘿!!春光满面出门来哟嘿!!”
锣鼓刚敲下一响,和着女子惊声嚎哭的尖锐声响,震得辛扬自个快聋了半边耳朵,那杨珂锦就目眦欲裂地冲上来同他扭打在了一块儿。
打着打着就遇上了“刚好”经过的武安侯高聿其,将二人都提溜进了京畿大牢喝茶。
杨珂锦眼看事大了,开始同辛扬谈条件,要财要物随便提,只是要将这事给遮下来。
辛扬当即坐地起价,要遮可以,辛小爷人品过硬,给出的保证绝不漏一个字,接着开出了一个天价,杨珂锦被架在火上烧眉毛了,没法子,只得应下,出门时连腰间的佩玉都没了,萎靡得如同丧家之犬。
辛小爷红光满面,立时出门置办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行头赴宴来了。
事情很简单,不过是一个倒霉的纨绔,被另两个纨绔耍了一通,慢慢掉进了猎人的网子里而已。
辛越属实有些佩服黄灯,说起这等风流韵事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板正模样,要紧的是竟连语气都不动分毫,平平淡淡,忍不住教她:“你这说的,在二人扭打的时候便该激昂些,在说到那女子时便该哀婉些……”
黄灯难得对她投出了一个果真哀婉又为难的眼神,辛越一颗拳拳教学之心咵地就灭了。
……
晚间,栖子堂内院一片静谧,只有房檐檐沟上的积雪融化时落下来的细微声响。
嘀嗒,嘀嗒。
屋里,一只厚实温热的大手抚在细窄的后背。
一下,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