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。”
辛越一人抱着膝坐在石栏旁的圈椅上,其余几人眼波里来来往往地无声交谈,热闹无比,像湖面上被晚风拨起的涟漪。
露台开阔,四面竹帘遮挡,以白石栏杆围起,中设条案长几,高架古琴,两座比人还高的朱红灯座,里头用琉璃罩着两捧烛火,平静燃烧。
天边现出几颗寒星,辛越发着呆看天边绮丽粉紫,一点点染上深重浓墨。
夜色渐深,月冷栏杆。
忽然之间,东南角金光冲天,照彻远天一角。
身前整片湖水像是金色的鳞片,粼粼闪闪,看起来甚美,若是——不考虑这震天炸响的话。
出事了。
作者有话说:
花楼织机的描述,参考自《天工开物》。
第141章 、静湖流霜
辛越猛地站起旋身一看,身后竟半个人影都无,本能驱使她拔腿往石阶跑去。
素星点点,清风鉴水,台阶侧旁转身时,穿堂风忽地将辛越一头青丝搅得纷乱,纠纠缠缠地糊了一脸,刚喊了一声“黄灯”。
一双手突如其来勾入她腰下,把她凌空抱起,在宽阔的石阶上,裙裾飞旋,下摆一道淡金色流水纹在空中转出一道亮丽弧光,倏尔回落,垂垂静立。
变化在转瞬之间。
她被抱着跃下地面。
急切的喘息声、浅淡伽南香、天蚕丝滚衣襟口的玄袍,来人是谁不作他想。
踩上实地的那一刻,辛越把他按在背后的石壁上,快速圈住他的脖颈,把他脑袋往下压,嘴唇直直覆上去。
她是下意识做出的这个举动,带点莽撞,带点张皇。
这段空白苍茫的时间,她的心思一直在黄灯说的生命、情感两者中来回打转,没有琢磨出名堂来。
但她好在有一点,不爱为难自己。
不再绞尽脑汁想青霭究竟对顾衍说了什么的时候,反倒轻松下来,俗话说,解铃还须系铃人,不论这铃缠得多么紧缚难解,关键是她若想解,此事便可解。
此刻,顾衍的唇瓣冰冰凉凉,气息不大平稳,喘得厉害。
看来是星夜奔波,回了一趟七子苑,突然得知她人在流金阁,一路上不知是如何紧张急切地赶过来的,辛越心道,如此甚好,她这几日也是这般紧张急切地过来的,她紧张急切的时间加在一起,一定不比他策马赶过来的时间短。
高台下没有悬灯,头顶浓荫是比天空还要深沉一分的黑色,他们被罩在漆黑暮色里。
东南角愈来愈盛的火光透过婆娑树影,淡金色的斑驳光影摇来曳去,让辛越能稍微看清些顾衍的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