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了早膳之后,便十分严肃地拉着顾衍到书房筹划此事。
依着她的意思,还是要选在如昨夜那般的大雨夜前往,或是如今日这般的艳阳天前往。
因着流霜花乃是一种极娇贵、极有脾性的小毒花,白日日头盛了,不开,夜里下了雨,不开,须得月华如洗、天朗和畅时才一簇挤一簇地渐次开放。
但天不遂人愿,设局的人也没道理考虑入瓮之人的心思。
不到午时,长亭送来了一封绛色鎏金的帖子,乃是陆于渊亲笔,邀她今夜前往天水楼一叙。
那帖子上的绛色让她感觉熟悉,且没由来生出一抹心慌。
入夜时分,辛越第三次站在天水楼门前。
头两回,四下皆是靓妆走马,笑乐不绝,明槛绮疏,轻歌曼语。
如今,四下皆静,左右一片黑黢黢。
天水楼大门敞开,里头桌椅全无,月光清辉透过楼顶三个被砸开的大洞射入大堂地面,映三个月色圆圈。
一带绛色宫灯从门口延伸到大堂后的十六扇屏风。
整个天水楼大堂的光线便只有投下的三道月光光带、一条绛红色灯道,通往深处一片未知黑暗。
辛越想,到旁人的地盘来赴一场生死之约,真是不大明智,且看对方还晓得先造个可怖的气氛来给个下马威,要是换个胆子小一些的,只怕就要当场吓撅过去。
饶是她,饶是她也得搓搓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。
左右回头看了一眼,悄声朝顾衍问出一个疑虑:“为什么封街啊?”
“免得碍手碍脚。”
“你这是滥用职权。”辛越扯着顾衍迈步而入。
顾衍:“是关怀百姓民生。”
二人走到十六座屏风后头,右边五扇木门紧闭,只余最左边一扇。
辛越扒过去,将左数第二扇木门推开,鼻尖先扑来一道浓烈的烟熏火烧味,她猛地往后蹿,顾衍轻松接住她,淡声道:“还乱碰?”
“不碰,不碰,外面是什么?”
“废墟,不碰便从我身上下来,你如今,不好这般莽撞。”
辛越手忙脚乱地站好,往半开的第二扇门那略探了探头,外头果真一片焦黑,堆着半人高的东西,瞧着烧完不久的模样,烟气儿只剩得几缕,缥缥缈缈地升上天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