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主发了话,太夫人又默认,其他人没什么别的反对理由,便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。
考虑到外面的人都还等着看崔家的态度,崔太夫人和崔昂一致决定,将消息尽快放出,并立刻推行此事。
崔昂还特意去转告了自己妻子一声。
“有了圣旨嘉许和族谱立传,你这儿媳往后也再没什么可愁的。”他说,“你可以放心了。”
崔夫人看了他一眼,却只是笑了笑,没说话。
崔昂觉得心里不太得劲,又道:“你自从净因庵回来之后就躲着不肯再管这事,我知道你是瞧着儿媳要修行十年心有不忍,但你也该为元瑜想想,他才是你亲儿子,莫不是当真要他无后你才高兴?”
“主君误会了,”崔夫人语气平静地开了口,说道,“我不想插手这件事,是因我看不惯你们所为,但身为崔氏宗妇,我只能装聋作哑。主君也知元瑜是我们的亲儿子,现在他人上了战场,我们这做父母的却把他妻子给弄丢了,我不想多说什么,主君若有能说的,可以自己去与他说。”
崔昂一愣,旋即恼道:“你这说的什么话?”
他觉得龙氏越来越不对劲了,竟怼了他一次又一次,现在还用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说“看不惯”他!
崔夫人道:“我与主君话不投机也不是一两天了,您既听不懂又何必强求?总之我身为崔氏宗妇,不会亏了您和崔家就是,至于我想不想给我儿子纳妾,愿不愿意我儿媳去苦修,那是我心里头的事,主君莫非连我心里想什么都要管?”说罢,又淡笑了笑,“若当真要管,何不早些年就多管一些,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样,你看我莫名,我看你也无趣。”
崔昂被她堵得半晌都没反应过来。
“你当真是莫名其妙!”
崔昂忿忿言罢,又不由顿了顿,见对方没有睬他,才重重冷哼一声后甩袖而去。
十一月中,楼妃被诊出有了身孕,皇帝大喜,亲自前往弘业寺斋戒祈福了整整三日。
十二月,益州接连传来捷报,先是楼宴率左路军大胜敌方主力,后是崔湛擒获了出逃的夷部首领,可以说朝廷大军一到益州,整个战况便呈现了一边倒的局势。
但也就在此时,朝廷里分成了两股意见:一派是以昭王为首的皇子并士族官员们,认为仗打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,从大局看还是应该以和为主;另一派就是以楼越为首的寒族大臣,则坚持应该斩草除根,就算不将这些南越族人杀尽,也该彻底肃清,以免来日自觉恢复了些生息又敢再兴乱意。
最后李峘采纳了前者的意见,下令议和放人,班师回朝。
圣旨发出之后,陆方就回了趟陆园,找陆玄喝酒。
“……我知道你瞧不上这个结果,”陆方喝着酒,苦笑道,“但我也有我的难处,这夷患哪里能是这么轻易就能根除的,楼继卓坚持要赶尽杀绝,你以为他当真是为圣上分忧?他那是想要他儿子再趁机立下更多的军功。谁让崔元瑜这回好巧不巧在后头得了这最大的功劳,我看啊,楼廷秀肯定都快气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