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起将绣了鸢尾花的帕子递给他时,他看了半晌也未说话,眉宇轻皱。
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,此刻全都浮上心头。
她知道云婆婆有一双识人的眼,说这些是为她好,可是渐渐的,那些画面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是他在灵州救下她,轻声说“别怕”;他去寺庙求护身符,护她好梦;他告知崔同煊一事,或许还曾暗中相助,让二哥查的更顺利;他攥着巾帕,纡尊降贵擦拭被茶水洇湿的木桌;他珍藏着她绣的鸢尾花;他为她撑伞,湿了大半个肩头……
这一桩桩一件件,她忘不掉。
在徐洛音心中,他是克制而温润的君子,行事风格便是如此,更何况,他身边从未有过什么桃色传闻,年至二十二,未曾有过妾室通房,洁身自好。
他心中装着的是家国天下,别的事情对他而言,或许都是不值一提的俗事。
徐洛音暗想,与他有过最多交集的女子便是她了。
在他心里,她应该是有一点点特殊的,这一点点便足够了。
将这些事情想通,徐洛音吐出一口浊气。
喜欢一个人,应当是坚定欢喜的,若是犹豫不决,岂不是要难过伤神。
回到靖南侯府,天还未黑透,她与母亲说了说进宫的事,母亲倒也没疑惑她为何这么久才回来,毕竟李清月向来喜欢她,多留一会儿在从前也是常有的事。
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晚膳。
今日未午睡,徐洛音困倦得厉害,刚吃了几筷子便打了两个哈欠,眸中含泪。
哈欠也会传染,徐洛川一边打哈欠一边道:“阿音,你再打下去,小心淹了饭桌。”
“整日没个正形,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!”徐疆瞪了他一眼,又面色柔和地看向徐洛音,“阿音,若是累了便先回去,我让厨房给你热着,醒了再吃也不迟。”
百炼钢化成绕指柔,只需要一个疼到心坎里的女儿。
徐洛川戳着米饭,小心嘀咕:“真是偏心。”
徐洛音笑着给父亲和二哥夹菜,见母亲吃醋,她又连忙多给母亲夹了两次,这才将一家人哄高兴了。
吃到一半,徐疆想起一事,转头问:“我听闻近日大理寺在查柳州节度使贪墨一案?”
“爹,你在我们大理寺安插了眼线不行,刚漏出个风声便被你知道了!”徐洛川夸张道,“我看大理寺卿的位置应该您来做。”
这算是极大的案子了,贪污数目庞大,还与军饷有关,牵连甚广,徐疆身为武将,免不得要多关心一二。
于是瞪他一眼:“好好说话。”
他这才正色道:“多亏了沈少卿,这才有了几分眉目。”
“哦?”
见他们说起来没完没了,白氏蹙眉道:“饭桌之上不谈公事。”
见提起了沈韶,徐洛音正听得专心,母亲一打断,她便什么都听不得了,只好强忍困意在书房外散步,等二哥出来,这才有机会问了几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