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嫂嫂又打趣我!”
三个姑娘的笑声隐约传到外间,沈韶和李长毓对视一眼,一齐摇头失笑。
两人对弈一局,这才说起正事。
李长毓道:“你信中所说的那句话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昨日沈韶派人给他递了封信,信中只写着一个字——晋。
他想了许久,只猜出来是晋王李长轩,但是并不明白沈韶在说什么,所以今日他便过来了,求个答案。
沈韶慢条斯理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收拢到棋盒中,只留下一个“车”。
车是象棋中威力最大的棋子,只要没有阻拦,步数便不受限制,常有人将车誉为帝王器重的将才。
想到此处,李长毓瞳孔微缩,沉声问:“你的意思是,父皇准备将皇位传给晋王?”
沈韶扬了下眉,淡淡道:“若是果真如此,殿下准备怎么办?”
李长毓望着那枚棋子犹豫了片刻,终于坚定道:“孤会做一个闲散王爷,与容儿和一双儿女平淡一生。”
沈韶:“……殿下觉得,以晋王的性子,会放过你吗?”
“孤……”李长毓握了握拳,“孤做不出手足相残的事情。”
沈韶闻言冷笑一声:“所以殿下想让他做恶人,杀死您与太子妃和一双儿女,让您在九泉之下博得个好名声吗?人都死了,好名声还有什么用?况且成王败寇,史书由胜利者书写,后人对您的评价或许是‘懦弱愚孝’四个字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说如此凉薄的话,甚至言辞大不敬,却让李长毓愣住了。
他矜矜业业地做着太子,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,他甚至希望父皇永远做皇帝。
每次行礼时,他的每一句“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”都是真心实意的,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做太子,不必与一同长大的兄弟面对夺嫡纷争。
他一直在逃避,认为父皇春秋鼎盛,离驾崩还很遥远,可……从山庄回来之后,他能看出以往意气风发的父皇在日渐衰老,鬓边的白发遮不住,身子也不够康健,说几句话便会咳几声。
夺嫡之争早已迫在眉睫,不是他想躲便能躲得掉的。
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一番话,赤.裸.裸地将两条路摆在他面前,逼迫他给出一个答案。
“所以殿下是选择伉俪情深的太子妃与血脉相连的儿女,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?”
李长毓脱口而出:“自然是前者!”
沈韶微微一笑:“那晋王呢?”
“若是有朝一日威胁到孤的妻儿,”李长毓微微扬起脸,神情中终于多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凌厉,“格杀勿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