摄政王细细道起了往事:“定南侯当年只是先帝时的一个小小兵卒,一路战场厮杀平叛反贼,功可震世,先帝便封了他定南侯,又将全国最好的封地南州城给了他,那可是多少藩王求都求不来的宝地,定南侯威威风风做了几年侯爷后便自恐功高盖主,于是请了辞,不再过问朝事,回南州城养老去了,辞行的时候照例上交了兵符,可谁曾想他手下那些猛将竟都死心眼的很,只认他一个主,全然不听兵符的调遣,这些人都是有大军功在身的赫赫有名的将领,先帝为保国家根基,也不敢如何惩治,便默认了他们这般,那兵符便从此形同虚设,如今皇上召颜清辞入宫,想来是要用她做人质,借以拉拢定南侯调用他手下的兵力,为的就是削弱我们杨家的势力。”
皇后听得只觉背脊发凉,一股寒意涌上心头。
摄政王继续道:“所以,那颜清辞必不能活着入宫!摄政王府现在应是被皇上的人盯着了,我不好多走动,便交由你去找那九刈,催他快些下手,免得夜长梦多。”
两人的谈话悉数落进杨伽瑶耳中,躲在门口的少女不由惊讶地捂住嘴,朝堂上的波云诡谲和父亲姐姐的狠决都令她心颤后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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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间起了风,吹散了春日的柔和,今夜无星无月,黑色的穹顶挂满了大片的乌云,黑压压直让人喘不过气。
颜清辞在府中转了一圈又一圈,却怎么也没寻得沈寒,一日未见他,问遍了府中所有人都道并未瞧见他。
快及子时,一道闪电劈下,顿时将这漫天混沌照的亮如白昼,滚滚惊雷直穿耳膜,冰凉沉重的雨滴如漏顶般直泻而下,一瞬间满世界都好像披上了一层雨幕。
京郊枯林中,沈寒跪在一座石碑前,漫天冰凉刺骨的雨滴洒落在他的身上,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,玄色衣衫已被浸湿,沈寒跪在那里一动不动,面色凝重阴沉,头低垂着看向脚下的一片泥泞,思绪就翻涌回了十四年前的这一天。
没有狂风雨雪,电闪雷鸣,那是最平常的一天,却也是在这一天,他此生的命运就此扭转。
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,那年似乎暖的更早一些,不过三月里,上京的午后便如夏日般炽烈,穆云则午睡后,偷偷跑到长姐穆蓝樱的房间去瞧那大红的礼服,后日便是穆蓝樱出嫁的日子,许的是户部尚书的二子,穆家只是个从四品的闲官,这样的姻亲着实是高攀,穆府早就张灯结彩起来,人来人往好不热闹,穆云则不懂那些官场上的利益,他瞧着长姐很是开心,想来她该是满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