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手在他袖口中紧紧攥起,他亦忍下心中的翻覆,朝着她点了点头:“我会回去,你也千万,要等着我。”
不敢再多见一眼,不敢再多言一句,颜清辞将兵符死死握进掌心,转身大步而去。
穆云则收回目光,垂首将视线又投向桌案上的纸图,沉声开口道:“召集军中所有士兵,随我挂甲上阵,殊死抵抗,为她挣得时间。”
沈乙和沈姒对视一眼,亦知晓了此战的要紧,他们唯有在此截住北疆大军,方能为朝廷挣得一丝希望,否则到时腹背受敌,江山必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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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阳城战役朝廷屡屡战败的消息不翼而飞,快速传遍了整个上京,故起谣言者更是散布出叛贼楚北离就快至上京城外之言,一时之间全城百姓人心惶惶,饱食终日之官竟自觉天下将要易主,也枉顾臣伦,竟弃官而逃,直离京往南,如此鼠辈并不鲜有,上京一时混乱不堪,有如处于泥淖之中。
李步珏不同寻常朝臣,无需每日入朝论事,故甚少着朝服,如今一袭紫色官衣,冠以直角幞头,直愣愣立在醉禾面前,倒叫她一愣,随即心中慌乱起来。
“郎主怎的穿上朝服,这是要作何?”
李步珏见她慌乱的神色,微微笑了笑将她扶坐下,蹲下抚了抚她已然挺大的肚子,温声道:“夫人莫忧心,只是如今城内不甚太平,许多主事官员抱头而逃,敌人尚未打进来呢,倒是要不战而败了,我既白吃朝廷饭二十余载,绝不能在此袖手旁观。”
“所以郎主是要……”
“我今日着朝服便是要去承下护城之任,不论谣传是否为真,我守住了城门,便是守住了这江山的最后一道防线。”
醉禾澄明双眸中顿时蒙上一层水雾,哽咽着道:“可你是文臣,刀枪剑戟都未曾摸过,如何担得武官之职?”
李步珏唇边仍挂着笑,将她靠在自己肩上:“可总要有人去做的,若要我如那些鼠辈般丢弃我这数十年所习得的仁义道德去保命,我实在做不到。居庙堂之高,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,则忧其君,我虽为文人,亦有忧国忧民之心,舍命为国之节。”
他满目柔光瞧着醉禾,顿了顿,继续道:”我即刻便要离家,我吩咐了大壮,带着你离开这。”
醉禾一时焦急:“离开?为何?”
“你如今怀了身孕多有不便,我已书信与颜翁说好,还是先去南州城避一避,待山河太平了再回来。”他的目光投在她挺起的肚子上,柔声道:“为了孩子,亦为了我。”
醉禾霎时心惊,滴滴泪珠不可控制地便自眼角滑落,李步珏执意送她出城,不正应了传言,想来就算楚北离尚未至城外,亦在不远处了,待到山河太平再回来……可山河,又何时会太平?他们二人若今此一别,可否还有再见之日啊?
“我不走,我不走。”她瞪着双眼瞧他,执拗说着。
“醉禾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