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耳中细听着书生与小厮二人对话,撩开车帘,马车出了坊门,好些坊墙新垒,因是春时农桑正忙,有些修得一半的坊墙停工在那,武侯生怕进了贼人宵小,正执刀巡逻。几户朱门大门紧闭,墙角蛛网jiāo织、燕巢空倾;这边新贵门前宾客往来如织,肥犬胖马另是一番景象。
这似乎还是德成年间?处处都有前朝遗风。
姜家的别院似在城外靠近荔江,荔江岸边垂柳依依,荷叶接天,一片碧绿。车夫在一处别院前勒停了马,小厮跳下车,躬身声:“裴郎君,我家郎主定是等得心焦。”
雷刹与书生下车,小厮与门子说笑几句,将他二人让进院门,只见园中引江水造池,堆湖石叠山,凉亭院落隐在一片绿意间,更兼大片名品牡丹,魏紫姚黄争奇斗艳,几个青衣婢女,端着茶托,提着食盒,捧着鲜花灵巧穿梭绿叶红花之中。
书生看着牡丹又勾起自己的心事,小厮以为他叹异园中奇景,与有荣焉般笑道:“姜郎君心慕郎主之才,这才将园子借与郎主。”
书生点头:“林兄擅书擅画,犹擅草虫……”
小厮更加得意,道:“郎主的画如今千金难求。”
他们边走边说,不消片刻,便见前面牡丹花丛簇拥着一座长亭,其间坐了几个文人雅士兼几个伎人,当中一个白衣书生手执一柄象牙麈尾扇,颌下几缕长须,望之有如神仙中人。他遥遥见了书生与雷刹二人,笑拍栏杆道:“裴谌,裴三郎,你可让为兄好等,来来来,看看我新得的《春草图》。”
书生呆了呆,自己好似叫裴谌,又好似叫裴衍。扭头看向雷刹:“表兄。”
雷刹道:“莫要慌乱,我们见机行事,我既随你来,自会将表弟全须全尾带回。”
书生心下稍安。
白衣书生等得不耐烦,赤脚下了长亭,过来一把擒住书生,不满道:“裴三,这般千呼万唤竟请不得你?”
裴谌或是裴衍忙揖礼赔罪:“林兄误会,小弟羞惭。”
亭中一个言行放诞的书生大声道:“裴兄,你乃林兄贵客,你不至,又如何开宴?某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