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寄娘倾耳细听,他说“能活了,能活了……”
艰难苦痛似被一场大雨洗去,焦黄大地似一夜被染上浅浅的新绿,缸中仍没多出一碗米粮来,但人人都似有了奔头。风寄娘看到年幼的自己赤着脚,挎着篮子,在山野间欢快地奔走,没多久带回一篮子新鲜的菌子,晚间阿娘将菌子煮了一锅汤,三人都尝到饱腹的滋味。
她听到自己的阿娘轻快笑道:“又捱得一日。”
阿爹也跟着笑:“有水便好,往日得一罐水要用几天,如今吃水都能得饱。”
里正召来村中青壮,圈出最肥的田地,一户一家凑出粮种,合力开垦育种。世道仍旧艰难,哪处又起兵祸,官吏来村中征兵役,召走一批青壮。待得收粮时,粮税不减反增,里正脸上添了几道愁苦,好赖留下的粮够每家每户留种,麸糠野物勉强还能让人留下□□气。
风寄娘在自家小院中似站了千秋万载,村中又来官吏,她的阿爹叹气道:“娘子,官府又抬兵役,我们又无粮抵征,你……与阿囡……”
村头牵衣顿足哭声连天,妻哭夫,母哭子,儿哭父,风寄娘见自己站在村头望着阿爹远去的身影久久不回。这一去,就是生死两茫茫,或许他不得归还,或许他归来时家中却只剩残垣。
天灾接人祸,生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,但是,即便饿得皮包骨头勉强还是活了下来。
风寄娘看到细瘦的自己随着阿娘耕种,每日早早起来去郊野山林搜寻野菜,在溪涧摸螺摸鱼,时不时也去村头望望宛延小道,盼着自己的阿爹能够平安归来。
秋残冬至,春去夏来,她稀疏发黄的长发堪堪能梳在发揪,在林间撷来一支不知名的红花chā在发间,临水照影嫣然一笑,已有少女姿态。
一日,有斜风细雨,风寄娘看到自己搬了一个小马扎,坐在草檐上理着刚采来水芹,有邻家小郎踩着泥路三步一滑地兴奋跑来,“蓬”得一声推开院门,高声喊:“阿姊,阿姊,打仗的都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