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刚说完,就听外面甲胄琅琅到了门前。绥之顾不得脱铠甲,匆匆到了妻子床前,原想去握她的手,忽然想起刚从外面进来,怕身上寒气侵袭了她,只好两手扒着床沿,像哄孩子一样唤她的乳名,“宝妆,我回来了,你别害怕,我会陪着你的,一步也不离开你。”
姐妹三个相视而笑,不便在这里久留了,悄然退出了卧房。
外面是真冷,活脱脱的雪窟,从廊上往前走,寒风灌进脖颈间,冻得人发噤。
绵绵跺着脚说:“平常看大哥哥,就是一板一眼长兄的样子,我还有些怕他呢。刚才见他在长嫂榻前,倒有了些人情味,也知道心疼妻子。”
尚柔失笑,“他又不是木头人,媳妇生孩子,能不心疼么!”说罢叹了口气,“女人啊,能遇见一个心疼自己的男人多好,想起我那时生孩子,陈盎在外花天酒地,等安哥儿落了地,家仆才把他找回来。”
可惜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葬送在了那座侯府,今生恐怕再也不能体会男人的关爱了,看见绥之和白氏夫妻恩爱,不免心生艳羡。
反正自己也就如此了,不去想他,倒是肃柔,前阵子闹出个外室来,让大家都很意外。但这种伤心事,又不大好提及,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,最后还是肃柔自己和她们说起,笑道:“家里人都很为我担心吧?其实我也没想到,早前还给长姐出主意呢,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。不过我这头还好,那个妾室很本分,并不给我添乱,介然也不常去她那里,我已经不像前阵子那么难过了。”
绵绵泫然望了望她,“二姐姐,男人都会纳妾,是吗?我本以为姐夫那么爱重你,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的,谁知转眼工夫……”
肃柔说不是,“这世上还是有一心一意的好郎子,瞧瞧大哥,不就没纳妾吗。”
尚柔唏嘘,“咱们家算是寻常人家,换了上京那些显赫高门,从王爵往下一直到公爵、侯爵,只有温国公一位没有妾室。可温国公是何许人,人家是驸马,夫人是官家胞姊,尊贵非常,若换了个平常的贵女,又会怎么样?”
天寒地冻,手里捧着手炉,掌心滚烫,手背却冷得刺骨。尚柔慢慢往前走,慢慢呼气成云,有些冷漠地说:“金翟宴上那些贵妇们,个个光鲜亮丽,其实背后哪个没有三分委屈。起先我得了消息,也为二妹妹难过,后来想想夫妻不过如此,该看开的时候,就看开些吧。”
绵绵却很惶恐,“那我怎么办?难道也要给宋明池纳妾吗?”
这个问题的答案,谁也给不了,尚柔沉默不语,肃柔却还是怀着美好的祈愿,偏头道:“不纳妾的男人虽少,但还是有啊。如果宋郎子对你的感情很深,不纳妾又怎么样呢。”
绵绵却不乐观,“宋家家风不好,我公公房里有四个妾室,那些哥哥也都是三妻四妾,半点没闲着,我看歹竹里怕是长不出好笋来,宋明池早晚也会走那条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