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靖眉眼微抬,打开画卷之际,指骨颤栗。
这画熟悉却又不熟悉,小姑娘仿造着父亲的高岭初雪图重新绘了幅新的。
小姑娘笔酣墨宝,这画除了神似,更多添几分意境。
他心窝钝钝的疼,耳廓间回响起自己曾经的冷言冷语。
——“阿照,你就是故意的。”
——“出去,往后不许碰我的东西。”
——“你若不愿意,大门就在那里。”
第三十七章 祸事
从一开始他就不曾真心对她, 起初赶她、疑她,后来欺她、冷她,使手段拿捏着小姑娘的满腔爱慕。
他贪图她的身子, 多混账的事都做了, 却吝啬付出一星半点,还自傲地以为自己绝不会陷入情爱之中。
可究竟是在何时,自己对她眷恋暗生,却恍然未知。
许是成婚那日,小姑娘怯怯地往他掌心写字, 亦或是庙会时她一袭白裙朝他奔来, 甚至更早,在她撞入他怀中,泪眼朝他求救,第一回 娇憨地唤他郎君时,他便深陷其中,无药可救。
这些日子里,他自负地以为只要自己不念不想, 便能克制住,可有些情愫一旦滋长, 便犹如荒芜野草, 压根不受控制。
腹中的烈酒灼烧着他的胃,男人初次尝到入骨相思的滋味,也总算在漫长的深夜中窥清了自己的内心。
————
日月逾迈,一晃又到春日。
公主府内, 阿照坐在菱花镜前梳洗, 夏诗拿起梳篦替她梳理着发梢。
早前下了场春雨, 现下乌云拨开, 整个院子都沐浴在耀阳之下。
小姑娘打了个懒哈:“皇姐呢?”
魏国公主未出嫁前大多是居住在宫中的,苏羡在出嫁时先皇便赐了公主府,只是她一直随谢元亨住在夫家,自打一年前与谢元亨和离后,便搬回了公主府。
阿照此次回京后,也从宫中搬至公主府与苏羡同吃同住。
夏诗轻声回道:“早先谢大人来了一回,十公主不愿意见,便出去跑马了。”
阿照低头抿唇:“他倒是时常来,早知今日何必当初。”
谢元亨和苏羡是自小相识,青梅竹马,先帝赐婚,两人因何事和离阿照知道得并不多,苏羡在人前也绝口不提两人的事。
坊间传闻是因谢元亨在外养了位歌姬,偏此事还兜不住,闹到了苏羡面前,这要是寻常人家的夫人,忍一忍也就过了,可金枝玉叶的公主是绝无可能受这种肮脏气的。
想到这,阿照不禁问道:“此事你知道多少?”
夏诗是打小伺候阿照的,近期才随阿照来了公主府,想起外头的闲言碎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