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暖阁, 那嬷嬷提着盏琉璃灯在前头引路, 阿照被带着往库房的方向而去。
走了一会,不知是夜风吹多还是方才果酒上头的缘故,小姑娘的脑袋开始有些晕乎。
经过长廊,四下一片漆黑,她撑着眼皮, 问道:“嬷嬷, 为何此处不燃灯。”
那嬷嬷面上有几分局促道:“宫中今夜宴席,四下都燃得亮堂,内侍局想省烛灯,便将此处的都移走了。”
“是吗?”阿照眉心一拢,愈发觉得可疑。
正走到拐角处时,那嬷嬷推开了一间阁间,侧身同她道:“殿下, 到了。”
阿照双颊酡红,身上软得厉害, 只站定在门口后道:“等等, 我的婢女还未跟上。”
她正转身想去唤跟在身后的夏诗,背脊骤然被人一推,整个身子栽倒进了屋内,紧接而来一记响亮的关门声而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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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安殿内, 陆靖随意把玩的杯盏, 在看见宴上的沈誉匆忙离席时, 双眸一凛。
一旁的裴正转过头来, 正想同他说句话,只见陆靖冷不防丁地起身出去。
裴正一脸摸不着头脑:“诶,你去哪?”
而弘安殿外,沈四娘未带婢女,独自一人站在花树下,耳畔边全是方才那位嬷嬷的话。
——“待陆郎君过去,姑娘便使些手段将人缠住,等时机差不多,老奴就引人过去,夜黑风高的,只要叫众人瞧见姑娘倒在陆郎君怀里头,皇后娘娘便能借此赐婚,届时姑娘可就是状元夫人了。”
沈四娘心里清楚,她与阿娘之所以能入京,是因为当今皇后需要沈家女去笼络朝臣,她也是愿意的,只因那人是周四郎,周四郎待人清风和煦,初见时她便心生爱慕。
可这几日,皇后竟突然改了主意,选定了新科武状元,在她心中魁梧武夫自然比不过清俊文臣,更何况,她曾听人说过,那陆靖是娶过妻的。
糟糠原配虽不足为惧,可郎君念着旧情,总归是个麻烦事。
她正暗自思量,不远处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朝这处而来。
沈四娘面上一惊,怎比嬷嬷说的时辰还要早些,她理了理发鬓,咬着唇,满脸羞赧地将人拦住:“陆郎君,我……我有一事相求。”
陆靖蹙了蹙眉宇,只淡淡地递出一个眼神。
沈四娘被这寒霜般的眸,镇得头皮发麻,论皮囊,她从未见过比陆靖更好看的,只是男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,想来不是个疼人。
她神态娇羞,支吾道:“我丢了一个镯子,陆郎君能帮我一块找找吗?”
男人面上孤冷如清竹,沉沉地撂下话:“不得空。”
陆靖阔步掠过眼前的人朝前迈去,沈四娘站在原地滞了一会,脑海中又想起嬷嬷的嘱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