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靖凝眸看着渐去的马车,心念微动,问道:“她这是去哪?”
孟勤听了陆靖的吩咐,一直都留意着公主府的事,昨天夜里,云阳公主遣人送帖子的事,他也略有耳闻。
他如实回道:“听说公主邀了不少贵眷,在珍绣居为大军筹集军饷。”
陆靖闻言,浓眉轻皱,既是为了筹集军饷,定有不少人前去,鱼龙混杂,可她身边却只带了几个武婢。
他板起脸,眸色幽深道:“你去调府里的护卫远远跟着,别叫她知道,护她安全即可。”
孟勤点头应下,又道:“大人,裴大人还在府中等着呢。”
陆靖面带疲色,揉了揉眉心,“知道了。”
马车骎骎而行,停在了珍绣居门前,眼下时辰还早,珍绣居空无一人,只是门前有一位小郎君蹲在地上,似等候许久。
夏诗扶着她下了马车,那位小郎君倏忽站起身,将一个荷包塞进了夏诗手中,他低着头,干巴巴道:“这、这给出征的军队的。”
他说完,便急着要跑,阿照双眸微眯,依稀辨认出这小郎君就是上回在伽安寺偷她香囊的人。
她连忙出声:“等等。”
夏诗上前,将人拦下,小郎君滞住脚步,眸含惧色,偷觑她一眼。
阿照接过荷包,抬手一打开,里头竟装着满满的铜钱,看上去像是积攒了许久,她诧异道:“你这是哪来的?”
那小郎君似也认出她来,惊恐道:“这是我做工得来的,绝不是我偷的,我发誓。”他说着,挺起胸脯,伸出五指朝天。
阿照瞥见他掌心一道道鲜红的伤口,十分骇人,“你在何处做工。”她问。
小郎君乖乖回道:“码、码头搬货。”
她打量了他一眼,小郎君身材孱瘦,面色蜡黄,瞧上去这日子并不好过。
阿照顿时觉得手中的荷包无比沉甸,她忙将荷包塞回他手中,“这我不能拿。”
小郎君小脸肃穆:“你、你瞧不起我。”
阿照连忙道:“我并非这个意思,我只是依稀记得你说过,家中还有幼弟要养育。”
小郎君摇头,面上不在意道:“那是我胡诌的,我没有什么弟弟,也没有亲人。”
阿照心中泛起酸涩,她微躬下身子,温声道:“那我能问问,这是为什么吗?”
小郎君忽地想起什么似的,红了眼眶,“我阿爹是死在喀族人手上的,我阿爹从前是在边境行商的,他们劫了货物,还残杀了他,我对喀族人恨之入骨,恨不能啖其血,食其肉。”
阿照浑身一顿,张开欲言,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宽慰他。
小郎君抹了抹泪,又问了一句:“请问您认识陆将军吗?”
阿照微微愣了下,见他目含期待,朝他点了点头。
他昂起下颌,一双眼眸微亮:“那您能替我告诉他,我们都盼着他能将喀族人驱逐出境,凯旋而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