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是把你们现代人想得太善良了,以为汪教授当初破格招了我,就会真的悉心培养我,所以我有什么想法也会第一时间跟他还有组里的人分享。没想到,我在他那儿还就只是个工具人,为了他的绩效考核不被那个废柴学生影响,盗用别人思想的主意也想得出来!”刘娥依然忿忿不平,把埋怨的目标放到了现代世界的人际交往上,“衣食足而知荣辱,仓廪实而知礼节,我以为在你们人人都能吃饱的现代,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会比以前单纯呢。毕竟,在我们大宋,许多人还是要为自己或儿孙能一直吃饱饭而欺上瞒下……”
当然,刘娥也就是这么一抱怨。她明白,自己没有退路了。
按照谭楚楚的建议,刘娥没有等到星期五,提前了一天告诉汪教授,自己想通了,会把这个创造性理论交给他的学生做。汪教授欣喜不已,又假惺惺地对她连说了十几个抱歉,然后请她尽快把这个理论的相关猜想总结一下写成文档,方便倪源庆据此设计实验。
让汪教授更加喜出望外的是,刘娥的总结文档中,不仅包括了她的理论基础,还简单设计了几种实验验证方案。汪教授是知道自己那个废柴学生实验设计能力有多差的,刘娥这份人情做得简直完美,成功减轻了倪源庆和汪教授后期的工作量。
但汪教授也渐渐感觉到,自己当年力排众议破格招入的女研究员刘娥,和自己渐行渐远了。她依然会勤勤恳恳地完成工作、帮助同事干杂活,工作态度没有问题。但在组会上的她比以前沉默了许多,她不再积极地给同组研究员们的工作“挑刺”,提出的反馈也逐渐变得平庸而缺乏以往的创造力。
汪教授叹了口气。虽然他自己在同事、下属眼里是个专心科研、并不注重职称待遇、不喜欢搞政治斗争的好教授形象,但他在人情社会摸爬滚打那么多年,也练就了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方式,下属的疏离怎么感觉不出?
刘娥的确还在报答他的知遇之恩,但也只是比本分做得稍多一点,以前的那种全情投入的“情分”如今全都消失不见了。
一个月后,入了夏,汪教授再次找到刘娥,把她推荐给了自己曾经的同学庄教授。
在东川市另一端的东川交通大学工作的庄教授,上一次研讨会因故未能参加,否则他若是遇到刘娥,肯定也会尽力抢人的。
说起庄教授,他可是个学术界的传奇人物。倒不是这人学术水平格外高超,只是庄教授虽然一把年纪了,却个性鲜明——换句话说,特别刚。他早些年研究非洲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反偷猎政策,曾深入非洲政府一线,和偷猎分子斗智斗勇。
如今精力不济,退居二线,庄教授还时不时收到来自国外偷猎者犯罪组织的信件。这些信件自然都是威胁意味十足的那种,但庄教授妻子前几年病逝,两人无儿无女无牵挂,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,继续帮助非洲国家政府指定在不妨碍野生动物正常繁衍的情况下,快速发展经济的政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