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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中间一匹枣红马跟前他停的格外久,红马长的极漂亮,淡淡的月光跟风灯的光芒中,照出很长很密的睫毛,柔亮而大的眼睛,颈间的鬃毛也给精心梳理的很齐整。

    它一边嚼吃草料,一边驯顺地在老富贵的掌心蹭了蹭,仿佛在感谢他的好意。

    老富贵满意地笑:“胭脂啊胭脂,若你是个人,那一定跟咱们凤二姑娘似的,是个绝色美人。”

    胭脂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,嘴巴动了动,低低地唔哝了两声,就仍是乖乖地低头吃草料,吃了两口,它突然停下来,歪头往院墙外静静地打量。

    老富贵转头,零星的雪花从墙头上悠悠飘落,墙外隐隐地传来一声清亮的马嘶,那声音竟带些金石交击的肃厉之意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脚步声传来,“富贵爷爷,您、您还在这儿。”是小平安,提着两桶温水,木桶上浮着热腾腾的水汽。

    小平安原是个小结巴,现在说话比小时候流利的多了,可毕竟不能完全改好。

    老富贵上前试了试水温,催促道:“小狗头儿,跑到那里懒去了,还不快把水添上,待会儿凉了又麻烦。”

    “哪、哪里就懒了,就是刚才过前院,差点给那匹马惊到,站着多看了一会儿。”小平安解释着,赶紧上前将水倒了,几匹马凑过去,挤在一起喝温水。

    老富贵听他说前院那匹马,便把沾水的手在皮袄上擦了擦:“你留神,那匹可没骟,脾气最暴烈不过的,一蹶子怕不把你踹飞老远。”

    小平安立刻说道:“可、可不是?我就透过门缝瞅了眼,它不知怎么就看见了,冲我过来呢,吓得我……亏、亏我跑的快,就从没见过这样凶、凶的马儿。”

    他心有余悸,把空水桶放下,又搓手跺脚地说:“那公马看着也有七八岁了吧,怎么竟不骟了,这样烈性,还能骑?”

    但凡使唤骑用的公马,到了三四岁上,便要骟了,俗称“去势”,只为这样马儿便驯顺听话,养马的人自然知道这道理。

    老富贵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能不能骑得看人,想当年咱们爷在的时候,那最烈的野马都能驯服呐。”

    平安眨巴着眼:“这我也听说过,只是从爷没了后,再不听说有人这般能耐。”他凑近了些问:“富贵爷爷,咱们姑奶奶捡回来的那个病秧子,真是这匹烈马的主人?”

    老富贵点头道:“虽看着不像,不过这马确是跟着他来的,应该错不了。”

    平安撇了撇嘴,百思不解地嘀咕:“先前姑奶奶回来,为修缮马厩,屯草料,费了好大的银子,如今平白又多了个病秧子,听如意姐姐说,光为他看大夫拿药,就花了十好几两呢,能屯、屯多少草料了,亏咱们姑奶奶舍得。”

    老富贵本来想抽袋烟,听了这话,便把双手揣在袄袖子里:“凤姑娘没说什么,你这小狗头子倒嚼起了舌头。你懂什么。”

    平安凑近了些:“富贵爷爷,前儿我无意中看了那病秧子一眼,啧,脸那样白,模样那样好,我打小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,画上的仙童一样,怪不会是……姑奶奶因为他长得好才留下了吧?”

    老富贵作势给他一耳刮:“还不闭嘴呢,想叫我抽你就再嚼。”

    平安赶紧转了话头:“我看今天晚上怕要下一场大的,爷爷您先回去吧,我会紧着看管着马厩的。”

    老富贵“嗯”了声:“看着它们喝了水,若还有剩的残水记得都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