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就在单脚勾住窗台的瞬间,言双凤探身垂眸。
目光所及她突然发现,就在客栈底下,从院中到门口,乃至门外,都整齐林立着若干士兵,有几个人大概是听见了动静,抬头看了过来。
大眼瞪小眼,遽然间被这么多人盯着,言双凤僵住。
就在这时候她回过神来:她在做什么?就算是纵身一跃跳下去,又能跑出多远?
难道真是给吓疯了?
底下的士兵狐疑地望着她,有两个试图挪步上前,却给人及时制止。
门口处是白隼走出来,扭头看向楼上。
虽然也正好跟言双凤四目相对,但白隼好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、处变不惊的,他仅只动了动眉峰,然后便面无表情地挥手叫侍卫们都退了。
而就在这时,言双凤听见身后很轻微的脚步声,然后是赵襄敏的声音:“你……在干什么?”
言双凤蓦地闭上双眼。
她先是深深呼吸,试图把挂在窗台上的腿挪下来,至少别是这个丢人的样子。
可腿脚好似僵麻了,就在言双凤挣扎的时候,赵襄敏却已经靠了过来,双臂将她轻轻拢住,略一用力便将她从窗上抱了下来。
言双凤先是狠挣了一下,又意识到不能过分粗莽,便乖乖地停了。
只在双脚落地的瞬间,她才声音艰涩地说:“多谢。”
赵襄敏目不转睛地看着:“刚才是要跳窗而逃吗?”
“不、当然不是,”言双凤赶紧否认,声音却低得很,“我……是觉着屋子里太闷了想透透气。”
赵襄敏挑了挑眉,含笑:“不是就最好了,我还以为姐姐是怕了我,所以着急要避开。”
大概是他的语气一如往常,又或者是那声“姐姐”甜的过于自然,言双凤冲口道:“谁怕……”昔日的放肆几乎没掩住冲了出来,幸亏她机灵,赶紧咬住舌尖:“哪儿的话,我当然不会、那么失礼。”
赵襄敏望着她拘谨而带点警惕的脸色:“失礼?什么时候,你同我这样客套了?”
言双凤始终没敢跟他对视,甚至想要离他远一点,仅仅是他在旁边,就给她一种无法形容的威压,喘气儿都不顺畅。
她头一次觉着,自己养的不是个守家犬,而是一头真正的老虎,真是看走眼了,细想当初老富贵种种警告,姜还是老的辣,不过就算富贵爷爷眼睛再厉害,也料不到,他们救了的人,竟正是那遥不可及的魏王殿下。
言双凤甚至没有办法认真思索,自己该怎么应对他。
“先前,”赵襄敏却又问道:“为何一声不响的急匆匆离京?”
语气温和,像是信口问起。
幸亏言双凤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,听他果然问出来,心里颇为欣慰:“京城里没我的事儿了,北镇那边又来了家信,庄子里一刻离不开我,所以要着急赶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