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小事,明明可以命下人做的,她却亲力亲为。
王峙忽然觉得,心里有一条河,缓缓流着,既暖且酸。
他的右手摩挲,在不知不觉中完全覆住裴爱的左手,裴爱笑道:“你的手好暖和,好似热火暖炉。”
王峙一笑:“以后你要是冷,都可以找我烤热火。”
裴爱脸上一红,却见王峙慢慢将碗放在几上,她立刻急了:“你快趁热喝啊!”
王峙原本放下,立刻听话重端起来,仰头一饮而尽,喝得急,还呛了两声。裴爱连忙要拍他后背,王峙却比她更急,捉了她的双手,完全覆在掌中,给她温暖。
裴爱原本一双似冰窖的手渐渐热了,王峙两手的温度却逐渐降下来。裴爱心中暖融,刚准备开口,王峙却抢先道:“娘子待我真好。”
他的一双眼睛凝视裴爱,目光转动间,她能瞧见里面的脉脉流波。
半晌,王峙将头偏过去,命屋外候着的婢女,再添两炉炭火。
裴爱抽手:“夫君冷了么?”
“春寒似冬日,暖些总是好的。”
婢女们不一会提炉进来,放在中央,王峙在炉前站了站,又踱到远处,觉得不够,命婢女再添炉火,放在角落里。
就这么陆陆续续加着,到最后,将一屋子弄得仿佛生了地龙,暖洋洋手脚活络,只需着单衫。
王峙又问婢女:“这些炭能管到明天早上吗?”
“回郎君,约能烧到卯时。”
王峙颔首,命婢女退下,反锁上门。
他再铺披风,躺下,复坐起,喟叹一声——这回暖和了,夜里睡地上不会冷了。
昨夜轻薄佳人,从今夜起,他是一定不会再上床了。怕又不能自控,梦中做出更过分的事情,就像庾深描述的那样。
想到这,庾深那些教坏人的话不受控在耳畔回响,脑海里竟真虚构起画面,王峙不由再喟叹一声。
镇定下来。
这两声听在裴爱耳中,是一模一样,没有分别。她见王峙如昨夜一般,铺了披风,躺下,再瞧满屋炉火,温暖如夏,恍然大悟。
其实昨夜发生的事情,她同样是慌的,但也好奇。今晚既期待又害怕,见王峙做君子所为……裴爱先是失落,而后反而长长松了口气。
她的心态也平和下来。
两人互道晚安,裴爱已经钻到被子里去,王峙正准备吹灯,裴爱却“哎呀”一声,倏地坐起。